余罪(1656)

“既然是螳臂当车,那干嘛还要挡,这根本就查不下去,星海现在是如日中天,就我们单位,都有不少人把钱投到他们的网贷平台上了,前两天刚出过个事,质疑他们的有欺诈行为……哦哟,一下子像捅马蜂窝了,银监会的、银行的、政府部门的,大报小报都出来辟谣,反倒让他们的信誉,不降反升,现在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林宇婧道。

“这就是你和他的差异之处了,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天平,天平的两头是私欲和公道,你在向自己和自己的小家倾斜,而他,在向公道的一头倾斜……警察的慷慨可不止一种形式,能坚持、敢直言、能不改初衷的,都是英雄。”马秋林道。

“他算是么?”林宇婧笑着道,没想到人人说贱的余罪,在马老眼中的评价如此之高。

“当然是,否则怎么请得动我当他的马前卒,老许退化了啊,位高权重,让他这把老刀已经锋刃锈钝了……就这些事,我准备去一趟市局,你别担心,他是全警唯一一个在深牢大狱里培养出来的警察,没有什么事能打倒他。”马秋林笑着道,站到了街口,拦着出租车。

林宇婧想了想,和马老并肩站在路口,相视笑了笑,她轻声道:“我也去!其实我也锈钝了,都快忘了曾经是怎么样疾恶如仇。”

笑了笑,两人乘上了出租车,直驶市局,尽管知道,这是一个可能招致嗤笑的提议,甚至是一个根本不可能付诸调查的提议,他们俩,仍然信心百倍地踏进了市局大门,郑重地递上这份报告……

第85章 无语泪涌

汾西,和平路,大兴胡同。

独幢的小院,紧锁的院门,院子里飘着幽幽的香味,红烧肉的味道。厨房里,余满塘正添着汤,尝着味,唏嘘的声音不断,却不是品尝的味道,而是边尝边抽泣,如果近看一点,这水果老爹已经浑然没有平时那股子没心没肺劲道了,伤心得两眼哭得红肿一片,像个小孩一样,想起来就落泪。

又抽了几声,抹了把泪,他切着土豆块,边切边哭骂着:“小兔崽子……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找你的有钱爹去吧,找着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没良心的,找你的有钱娘去吧,找着你就知道她比你还没良心……呜,小王八蛋,老子就不是亲爹也养了二十几年,就养条狗猫也会摇摇尾巴啊……王八蛋,翅膀硬了,就看不上你这没本事爹了……”

哭着,抹着泪,瞒了二十多年的心事,终究还是没有瞒得过去,那日儿子匆匆而来,从来没有那么严肃地和他说话,余满塘开始死活不承认,不过他知道抵赖不过,于是就干脆一言不发了。

后来儿子余罪问他:“爸,你一直想要个亲生的,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余满塘一下子火了,抄着喝水杯子就扣上去了,对于教育儿子他从来都很直接的,一杯子扣得儿子脑袋鲜血长流,那一刻他却懵了,惊呆了,尔后想挽回却没机会了,儿子默默地起身,手捂着额头,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真有这个原因,余满塘在想着,不过就即便有原因,也割舍不下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啊。他一想就抽,抽得都没法干活了,袖子一抹,又是一片湿迹。

“满塘,我来吧。”贺敏芝在门口道,身形有点不便地走上来了,接住了丈夫手里的活,余满塘被人窥破隐私一般,好难堪地侧过脸。

事情贺敏芝知道,很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久了,还会迸出来,也没有想到,余罪会这么在乎这件事,一下子这个家,又像要垮掉似的。

“满塘,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缓缓就过去了,再怎么说,你也养了他二十几年,不可能说撂下就撂下了。”贺敏芝轻声道。

“这兔崽子,你不了解,狠起来像他亲爹一样,是个狼崽子……小时候跟人打架,头破血流都不吭一声。”余满塘悲恸地说着。

“没娘的孩子苦啊,你又照顾不到……这事兴许咱们真不该瞒他。”贺敏芝道,她看向了丈夫,余满塘回头,泪眼肿得像个桃子,难堪地说着:“可我怎么跟他说啊?没娘娃就够可怜了,再告诉他,他亲爹是个逃犯,他是个野种?”

也是,贺敏芝叹了声,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怎么可能解释得清啊。

余满塘抹着泪,又在唠叨着:“……其实我也不想要他,我一个光棍汉连自己都养不活,我照顾不过来啊……他小时候身体又不好,奶粉都吃不上,送人好几次,都没人要……他那没良心妈扔下就走了,可孩子好歹是条命啊,我总不能扔下不管吧……我是没多大出息,只会卖水果,可我没亏待他呀,辛辛苦苦十几年,把他供到现在……呜,这个狼崽子,跟他爹是一个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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