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721)

“可怎么查呀?”李逸风道。

“车都开到这儿了,怎么可能没路呢。”余罪笑道,脸上显得好疲惫。

车到了,几个下了地铁,往楼上走着,几号线、几号线穿插在一起,李逸风得忙着拽住俩乡警,否则一家伙跑丢了又得等半天,偶尔还得拽着余罪,他老是神神叨叨地走路,走着走着也岔道了。

目的地就在地铁出口不远,边走李拴羊拽着狗少,三人指指点点人群里巡逻的民警,打着赌,看能揪住谁查身份证。来这儿李拴羊被揪过一次,他后来学乖了,只要打扮得干干净净,走路趾高气扬,一准没事,可像所长这样就保不齐了。

果不其然,那两位巡逻警向四人走来了,一伸手,拦在余罪的面前:“同志,看下您的身份证?”

“啊?哪个身份证?”余罪正想着什么,说岔了。

“你有几个身份证?”民警愕然了。

“哦,一个……怎么走到哪儿都查我的身份证?我像坏人吗?”余罪掏着口袋,看着巡逻警,那两人的眼光明显地诉说,不像好人嘛。

后面的仨吃吃笑着,看着巡警拿到警证后的愕然,看着两人尴尬的笑容,余罪接回了证件,却是敬了礼道:“没关系,我该向你们致敬,这儿的治安比我想像的好多了。”

“谢谢!”两位巡警回礼,很有成就感地笑了笑。

这回倒意外了,李逸风突然发现所长说话越来越温和,不像以前那么刁钻了。出了地铁口,从如潮的人群里挤出来,循着定位,然后几位齐刷刷地站在街头傻眼了:

对面就是定位的通讯方位,不过是公交站口,那等车的人呐,黑压压地一片看着怵然,隔着一条路,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在这个一目了然地方,还可能留下什么?

“俺的娘哟,这人比满山树还多,查到啥时候啊。”李拴羊腿一软,颓然了。他和李呆席地而坐,连李逸风也靠着护栏,看着如蚁群的人流,也觉得抓捕之路遥遥无期了。

“所长,所长……”李逸风问。

“怎么了?”余罪道,和拴羊坐地上了,掏着烟。

“这咋办?”李逸风为难地道。

“他就在这个城市,离我们很近,说不定刚刚都擦肩而过。”余罪道。

“可这个城市一千多万人口啊。”李逸风耷拉着嘴巴道。

“好查,肯定不是公务员,有编制的单位,他没资格进去;肯定不是像样的企业,他十八岁就走了,根本没机会接受像样的教育;肯定也没有混成地痞流氓,否则十八年足够他撞进网里了……他从事的应该是一个边缘类的职业,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不需要学历和资历,不过应该能养活自己;危险系数小,抛头露面的机会不多,便于隐藏……这样的职业选择,其实是挺狭窄的……”

余罪道着,似乎又回到了初到广州的那个时间,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四顾茫然,武小磊相比自己那群同学可能更甚,他还要担心警察随时识破他。在那种境遇都走得出来,而且生活这么多年,不得不叹服一个人被逼到绝境的生存能力了。

在哪儿呢?

余罪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目光虽然有茫然,但渐渐地在变得清澈。因为这样的环境,他太熟悉了,同样是这样的环境,能给予边缘人生活的机会并不多……

……

车流、人海,熙攘的街口。

五湖四海的声音,五颜六色的私车、闷热嘈杂的环境,让置身于此的人们,无端得显得心烦意乱。

临街一辆深颜色的车里,有一个中年的汉子坐在驾驶的位置,不时的抹着鼻子……不,抹着眼睛,像累了、像困了,不时地抹着。这个街口的许多认识的人都有点奇怪,往常这个接近黄昏的时候正是生意红火的时间,而老石却不像往常那样,站在街口揽生意。

他在哭,他在一个劲地哭,手里的手机显示着一则似乎和这个城市根本不相关的新闻画面:

《沁源县城管群殴一对老年夫妇致使两人重伤》

每日忙碌,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偶尔会在网上看看家乡的变化,可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这则让他心痛如绞的新闻。

“老石,你怎么了……”

有位搭伴的司机敲车窗,他摇摇了手,抹了把脸,开车门下来了,直道着不舒服,不理会同伴的诧异,飞奔着,奔过了路面、奔进了草坪,奔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巷口。他蹲着,牙齿紧紧地咬着拳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失声地痛哭起来了。

“妈……妈……爸……爸……”

就像在襁褓里牙牙学语的时候,他艰难地,吐着这几个字,每一字都像有锥心之痛,他呼喊的是如此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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