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256)

季棠棠的眼泪涌出来,铁梭在她身边,垂死的狗一样翻滚挣扎,她拼劲浑身的力气往边上爬开一些,伸手把敞开的衣服攥紧,然后抓住c黄腿,用没受伤的那条腿的力量撑地,一点一点地挪坐到了c黄上,然后伸手把脖子上的铁链一圈圈解下来,很镇定地在c黄头杠上结了一个套。

铁梭喉咙里嗬嗬的,像蛇一样嘴里发着嘶嘶的气,摸索着从地上站起来,癔症一样四处乱打乱撞,左眼已经成了个血窝窝,季棠棠冷眼看他撞翻凳子又撞上墙,重重倒地之后粗重地喘息着往c黄边爬,心里泛起几分复仇的快意,唇角居然挑起了微笑。

她弯□子,把铁链结成的圈套往下垂,垂在铁梭往前爬的方向,透过晃动着的环形套子,可以清楚看到铁梭挂着一道道血痕的脸,他看不见东西了,也已经丧失了刚瞎时乱打乱撞一气的躁狂,谨慎地皱着眉头想去听周围的动静,手在地上按摸着,似乎已经发现瘫在地上的季棠棠不见了,脸上露出极其惊怖的神色。

季棠棠轻轻抖了一下铁链,如同逗弄家养的宠物,铁器撞击的声响引起了铁梭的注意,他像是忽然遇到危险的动物,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季棠棠笑了一下,动作很温柔很轻地把铁链套进铁梭的头,顿了一两秒钟,脸色一冷,猛然收链,铁梭身子一颤,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扒拉,季棠棠没给他机会,她一只手臂钳住铁梭的咽喉,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铁梭脖颈处,铁链瞬间就凹进铁梭的咽喉,铁梭发疯一样在季棠棠身下挣扎踢踏,季棠棠胳膊越收越紧,眼睛死死看着对面的墙,一动不动。

身子底下的动静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直到全然静默,季棠棠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她松开手臂滚落到边上,铁梭沉重的身体被c黄头框结着的链套提在离地半米高的地方,像是做俯卧撑,肉红色的舌头垂着,居然伸出那么长,一荡一荡的,荡着荡着,噌的一声轻响,那枚骨钉从铁梭眼窝里掉了出来。

屋子里没有动静了,死人的气息和血腥的味道在身周萦绕着,季棠棠忽然后怕起来,她慌乱地抽开c黄头柜,在里头翻检出剪刀,把c黄单扯起来剪成几条,一圈圈绑住出血的左腿,绑着绑着,嘴唇开始抖、手开始抖,最后全身都在抖,刚刚的生死恶斗,惨烈的不像是真的,由最初的假手骨钉,一步步,终于走到亲手杀人这条路上——那个痛下杀手的女人,陌生的不像是自己,如果说杀人是为了自卫,那之前好像玩弄猎物般的游戏算什么?是因为见的惨状太多,对杀戮完全不在意了,全然把自己性格里黑暗的嗜杀一面给暴露出来了吗?还是说过惯了这种孤僻封闭血腥的生活,她的心理变得扭曲,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不正常的思维和行为了?

她伸手去捡骨钉,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阵一阵的,穿刺一样疼,杀戮之后,心底升起巨大的凄凉,像是沙漠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远的看不到边——她做梦都想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中,像个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谈恋爱、烦工作、烦车子房子票子,但是身不由已,总被一桩桩突如其来的变故推往黑暗边缘,感觉像是被推离了人群的孤魂野鬼,触摸人间烟火这点微小的愿望都成了支付不起的奢侈。

这条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如果永远是处在这样的境地中,活着和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抽屉里有烟和火机,她取了一根点上,顺手把火机扔进病号服的兜里,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抚慰了她紧绷的神经,听说白粉的感觉更好,会让人做最美的梦,往常提到海洛因,她会想起瘦骨嶙峋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戒毒所里皮包骨头的男女老少,但是这次不同,她觉得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她做了四年的噩梦,愿意为了一次美梦付出少活几年十几年的代价,希望梦里,一切都还没有改变,母亲在,父亲也在,盛家秦家都是狗屁,没有这些龌龊的事,粗鄙的人,她还叫小夏,夏天的夏。

烟圈袅袅之中,外头隐隐传来什么声音,季棠棠皱了皱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那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有点恍惚,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惨叫声呢?

季棠棠神游出去的魂一点点回归,像是件冰凉的衣服,又重新裹回身体上,她全身一震,刹那间就清醒过来:这是飞天杀人取器官的据点,她刚刚杀了两个人,尤思命悬一线,这么危险的处境下,她居然在抽烟!

季棠棠腾的站起身来,左腿剧痛袭来,疼的她下一秒就跪倒地上——她咬牙忍住,先把地上那枚鬼爪收了,然后在先前那个死的男人身上翻了翻,他解下的腰带上有匕首的挂套,季棠棠抽出匕首看了看,随手又扔下,开始翻铁索的衣服、柜子和c黄,她有一种直觉,在这样的地方,安保的工具不可能只是匕首那么简单,一定有些拿得出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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