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191)

正僵持着,易飒有电话进来。

于是试练结束,宗杭拿手揉脑袋,易飒甩着胳膊,拿左手接电话。

易云巧打来的,劈头盖脸,先骂她连着几天玩失踪。

易飒语气放软,夸张地展示了一下堵塞的鼻息:“手机掉水里了,才换了卡,又感冒了几天,没好呢。”

的确情有可原,易云巧原谅了她,直奔主题:“收到消息了吗,姜孝广进特护病房了。”

姜孝广不是躺在息巢里吗,这又唱的哪一出啊,易飒不动声色:“姜叔怎么了啊?”

“说是老来丧子,悲伤过度,这几天忙的,身体没撑住……”易云巧始终犯嘀咕,“在船上的时候,我看他还好啊,伤心归伤心,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吧,再说了,他身体一向不错,怎么说倒就倒,还倒进特护病房了。”

易飒说:“可能当着咱们的面,姜叔比较克制吧。”

易云巧叹气:“姜家这趟可真是,统共三水鬼,死了一个,病危了一个,剩下姜太月那么大年纪,中看不中用的……哎,飒飒……”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听到风声,说是……上头又在考虑漂移地窟了。”

易飒不自觉打了个颤:“漂移地窟?”

“可不是嘛,我听到就觉得晦气,那倒霉地方,折了我们易家多少人啊,但是也没办法,新水鬼迟迟出不来,老水鬼又出状况,姜家是不指望了,丁海金又是个心脏搭桥的,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丁小蝴蝶,还有那个叫什么盘子……”

易飒说:“丁盘岭吧?”

如果拿老中青来划分水鬼,丁海金算“老”,丁玉蝶算“青”,那丁盘岭就是正当壮年了,但这人生性木讷,沉默寡言,又不擅交际,存在感向来很低,这趟开金汤,他也在船上,但露面很少,以至于易飒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易云巧也想起来了:“就是他,三家,才四个能办事的水鬼,寒不寒碜?不过话说回来,真去漂移地窟,我愿意的,我倒想看看,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能放翻我们那么多人,他们当初,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毕竟祖师爷指点去的地方,不至于害我们啊。”

祖师爷?祖师爷的心,比海底针还难捉摸呢。

挂了电话,易飒心头往外泛凉气。

漂移地窟,总觉得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很多人的命运,姜骏的、易萧的,还有她的,都跟那儿脱不了关系。

宗杭叫她:“易飒?”

易飒定了定神,把姜孝广进特护病房的事说了。

宗杭愤愤:“丁长盛也真是……什么都敢编排。”

易飒倒不觉得全是丁长盛的锅。

一个人做不到这样,得很多人配合支撑,三姓内部,显然有一个团体,只是不知道成员都有谁。

***

也是巧了,电话刚挂不久,丁玉蝶就打来了。

先还客气问候了她一下,易飒耐不住性子:“说重点,窑厂有进展了吗?”

一听这急吼吼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从之前那半死不活的状态里走出来了。

丁玉蝶先不急着说窑厂:“丁长盛回家了你知道吗?非但回家了,还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黄河壶口瀑布跟前照的,点赞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易飒没加过丁长盛微信好友:“所以呢,什么意思?”

“他很少发朋友圈的,更别说发照片了。”

易飒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是昭告诸人,他离开鄱阳湖之后,没停留、没耽搁,早回老家了,没去过老爷庙,对姜家的事也一概不知,谁想置疑,有旅游照片为凭,点赞的百八十人都是证人。

也真是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了。

丁玉蝶这才转入正题:“我偷偷打听了一下,丁叔没窑厂,不过,他以前干过窑厂。”

***

三姓的人,背后有家族支撑,虽然依着能力高低,受到的扶持有不同,但基本都能做到生活无虞。

不过家族内部,并不提倡大家当富贵闲人——不劳不作却有吃有穿,难免引来觊觎怀疑,所以一直以来,都时兴找份表面差事,易九戈当年,就在学校里找了份语文老师的工作,早出晚归,乐在其中。

丁长盛没进掌事会前,也倒腾过不少生意,九几年的时候,很多乡下地方习惯自己烧砖造房子,乡镇砖窑厂一度很红火,丁长盛就和几个朋友合伙,办了个窑厂。

易飒追问:“那现在呢,窑厂在哪?”

哪怕荒废了,也总还有个地址吧。

丁玉蝶早料到她这心思了:“别想了,渣都不剩了。我原先也以为,倒闭了还能有个废墟,一问才知道,地方上修路,他那窑厂正好在路线上,双方谈好赔偿之后,铲土机子刷刷都铲了,现在你要去看,那就是条柏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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