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故事九宣篇(17)

严六打断他的抱怨:“公子觉得做噩梦好,还是吃药好?”

九宣歪头想了想,说道:“药太苦了。”

严六忙说:“我这就去跟郎中说,把药调得好吃些。”

九宣点点头,甜甜一笑。严六只觉那笑容比满天满山的雪光还要晶莹耀眼,忙低下了头去,侧身走了。

九宣坐在那处半天没动,觉得脚趾隐隐有些痛麻,便从窗台上跳下来,也不管那些忙著给他堆雪人的人仍旧忙著,沿著长长的回廊,慢慢走出了院子。

他身子向来弱,很少一个人出来。要不是今天园里乱哄哄的,连贴身的小厮和丫头都去玩雪,他身边永远都会有跟从。

转了几个弯,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北狼依山而建,严烈阳这座堡便在半山,後面是极陡的山坡,上面积满了雪。九宣抬头痴痴望著那雪白的高峰,只能看到短短上截,上面全被薄雪浓云笼罩,再看不清。

忽然後面有簌簌的踩雪的声音,九宣回过头来看,一个穿著下人衣服的少年,正在身後,定定的望著他。

北狼的人极多,九宣认得的却少,这时看那少年的眼神,似曾相识般,便也上下看他。那少年瞅了他半晌,躬下身来,说道:“公子,这处冷,眼看晚间还有大雪,公子回去罢。”

九宣问:“你是谁。”

那少年嘴唇抖了抖,说:“小人没有服侍过公子,公子不认得我。”

九宣跟著他向回走了两步,问:“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说道:“我叫江义。”

九宣想了一想,这名字殊无半点印象。便也丢开不想。走了一时,却仍然没有回到原来那院子,九宣四下看看,说道:“你不认得我住的地方麽?我在贮玉阁那边住。”

江义回过头来,脸上没什麽表情,说:“小人走错了。”

九宣事事糊涂,却不痴傻,说道:“贮玉阁谁都是知道的,你把我引到这边来做什麽?”

江义一言不发,突然拔出一把尖刀,向九宣扑了过来。

他眼里一股怕人的狠劲,动作极猛,九宣侧身一让,手臂在他背上一斩,他便仆倒在雪中,腰背剧痛如断,爬不起身。

九宣停下手,脚尖把他挑翻过身来,看他眼里绝望凶狠的神色,不由得害怕起来,反向後退了一步,问道:“你为什麽要害我?”

江义只是恨恨的死盯著他不放,象要在那冰玉样的容颜上穿出两个洞来。九宣又退了一步,脚不知在什麽上一绊,坐倒在地。积雪甚厚,他身上裹得又多,一点儿没有跌痛。远远的急促的人声脚步声响起,严六带著几个人急奔过来。

九宣只来及叫了一声六叔,严六快手把他从地上抱扶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看那仆在雪里的人,眼里寒芒一闪,便早有人过去把江义架了起来,倒剪了双手,挖了一大把雪塞在他口中,拖了便走。

九宣说:“且慢。”又问严六:“要拿他怎麽样?”

严六换过一副和颜悦色,声音极温:“城主早说过,敢有人动公子一根头发便也是要砍手的。这奴才无法无天,自然要好好惩戒。”

九宣平素极少想要做什麽事情,这时却说:“我想问他,为什麽想害我。”

严六脸色一紧,说:“公子怎麽顽皮起来了,奴才们心里藏奸怀恨主子自古就有,公子要为这个生气去刨根问底,那还气不过来了呢。想是公子心里慈悲,我跟城主说,不伤他命就是,但是教训是一定要给的,不然其他下人岂不是没有了惧怕。”

九宣想了想,说:“六叔说的有理。”严六叫人来伴著九宣回去了。看这边九宣走远,回过头来看,江义早已痛得面色青白,嘴里的雪冻冻的,唇舌牙齿全僵了。严六脸如寒霜,下人便把江义拖远了。

九宣今天走了不少路,又用了武功,觉得身上有些累。下人看他神色有些倦,小心的过来搀扶。回到贮玉阁时,严烈阳已经回来了,坐在案前看一册东西,早听见了他过来的动静,放下书迎上来,将他软软抱住,说道:“今天这麽淘气,大雪天不好好儿在屋里养著,跑出去做什麽?”

九宣任他把身上那厚厚的名贵裘皮解开,以内力助他取暖,懒懒的说:“我起大早就为了堆雪人,你偏不叫我堆。我出去逛了一会儿,又碰到一个面生的下人,想动刀子杀我。”

严烈阳原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脸色登时变了,说道:“你可伤到?”

九宣说:“他不会武功,我没有事。”

严烈阳却不肯放心,把他外衫解了,捧在膝上细看。屋里虽然烧著炭火甚是暖和,九宣还是打了个冷颤,严烈阳轻声问:“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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