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故事九宣篇(21)

九宣说:“我已经吃饱了。刚才写了张方子,是调我自己的内息的。严烈阳不知哪里请来的郎中,弄化功散那些杂七杂八的药给我吃。他倒放心──要保百年,应该把我四肢都砍了去才是。不要说是吃化功散逍遥汤那些东西,便是把我琵琶骨穿了,经脉挑断,我也有本事接续。”

映雪一句话卡在喉间,九宣看她脸色,便知道她咽下去那话是什麽,笑说:“生得美倒也是有好处,起码心狠的人都能手下留情。”映雪看他精神已经回复了好几分,一副笑颜无邪中带著几分绝丽的邪气,不知道心里是个什麽味道。

映雪看他拣小菜吃了,喝了几口米粥,柔声问:“下面想要去什麽地方?”

九宣放下筷子,说道:“我依稀记得我已经找到了师傅讲的匕首,一场变故,不知道又丢到了哪里。原先似乎是在霜剑找到的,再回霜剑去瞧瞧。”

映雪怔了怔,说:“霜剑早成了一片废墟了,两年前起大火烧成了白地,庄中鸡犬未留。”

九宣道:“是麽?说不准火是我放的──唔,应当不是,若是我,那匕首我不会丢,也许是严烈阳放的。”他前时的精灵似是尽复,笑道:“虽然他把我当傻子般待,不过这两年的日子也没白化,占了我多少便宜去。等我精神再好些,这笔帐是要和他算一算的。”

映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师傅早说过你那家传的沁心诀不要练了,我也盼你不要想起来才好。练著这功夫,你伤了多少人心,也伤了自己不轻,何苦来。”

九宣从未听映雪正颜疾色说过这样的话,想了一想,说道:“你容我想一想。”

这一夜九宣睡得极不稳,一片一片残碎的记忆涌来,他象是狂风巨浪里的一叶小舟,毫无喘息之机。到了下半夜略好些,朦胧中觉得自己象站在要没顶的深水中,徒劳的摸索一片片碎裂的记忆,那些尖锐刺痛的瞬间,暴烈冷酷的面孔,或明亮,或黯淡。那些记忆渐渐连贯,只是一片与一片之间有裂痕,没有一点心平气和,只有那些剧痛。他渐渐有了窒息的感觉,让那些排山倒海似的记忆挤迫到无法思考。

早上醒来时便面色苍白,映雪送了早膳来,劝他今日好好歇息。他却哪里是能歇得住的性子,一边用了饭,一边把映雪给他备的衣衫穿好了。一转眼看到她眼底尽是忧色,笑说:“你不用怕,我只是去找找东西,不是去惹是非。回来我易了容再出去。以後江湖上也再没有朱九宣这个人。”

映雪一颗心放了下来,取了一些应用的东西来,看九宣对镜调理,把一张颠倒红尘的容颜改得平庸无奇,双眼半合半闭,运功逼起了声音,粗声粗气道:“映雪看看,这样的一张脸,走在道儿上,要有一个回头,倒算奇怪了吧。”

映雪心里又酸又好笑,替他把手颈中也涂了,九宣问道:“这处是什麽所在?”

映雪说:“这是一个好友主持的院子,我们暂借住在这处。”

九宣点了点头,知道也是一间青楼了,突然双腿发力,身子如离弦之箭般从窗口弹了出去。姿态十分美妙轻盈。映雪目光追寻而去,看他身法果然不同从前,可用的是什麽功夫,她却不曾见过。

九宣身在半穿,犹自回身来向她抱一抱拳,说道:“我三日即回。”

映雪冲他招一招手,晨曦中他的身形在连绵的房舍上纵跃渐远,没入白雾之中。

卷二 第三章 故旧

九宣武功未能尽复,又已经答应了映雪不再修炼家传武功,便在市上买了匹健马代步。到得落霜山下,远远看山上那曾经的一角飞檐果然不见了踪影,轻轻一声呼哨,催马上山。

堪堪到了那一片废墟之前,四处荒草丛生,直长得有一人高。九宣把马拴在一根未倒的梁柱上,信步走到了庄里,四下里这看看那瞧瞧,便似寻常人来踏青。他曾经在这里庄里住过许久,虽然後来被囚石室,庄中的方位道路仍然记得一丝不错。等算著步位应是到了书房之前,看那一片荒草烂泥也只好苦笑。这可是无从找起,难道让他拿著镐锹来扒土?一来那东西未必在此处,二来便是在此处,又何年何月才刨得开找得到?

转了两圈,又到了该是武库的所在,一般毫无头绪。

九宣隐约记得那匕首後来何深又给过他一回,他後来的事虽不记得,但若身不由已,那匕首旁人又不上心,说不定便还撂在那地底石室中。至於鞘子,恐怕穷其一生,也是寻不到了。

他赶了这许久的路,身上微感倦意,便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摸出干粮来吃,喝了几口水。趴在膝上想了一会儿事,忽然有人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霍然站起身来向前纵了一大步,才返回头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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