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故事九宣篇(7)

床上那人依言伸手,九宣摸索著按上腕去把了脉,三根手指冷冰冰的。约摸盏茶功夫,他说:“请城主再换那只手。”

两只手都换过,九宣静坐不动,象是出神。

床上那人的目光有若实质,落在他的侧面,一瞬也未稍移。

九宣忽地微微笑,说:“城主不必挂心,内息一时岔了经络,与走火入魔虽然象到十分却不相同,定能恢复。”

床上那人身子一震,道:“有劳公子。”

九宣点点头,站起身来:“城主放宽心养息,九宣出去想一想方子。”

那人说:“公子慢走,恕我不能相送。”

九宣出了那屋,寒风侵骨,他只穿著夹衣,内力不济,缩手缩脚地,望望四周一片萧索,各条回廊居然一模一样,一时想不起从哪条路来,那严六又不知去向,在门口跺脚驱寒,嘴里喃喃的骂,忽然旁边转出一人,躬身道:“请公子这边来。”

九宣没奈何,跟著那人去了,到了一间房,倒是颇明亮整洁,最叫他眉开眼笑便是屋中烧了一盆炭火,比屋外暖和不少。

一时有人送茶饭进来,九宣慢条斯理用了饭,下人又伺候上笔墨。九宣凝神想了一想,笔走轻灵,写了方子与他们,言说:“从明日起用药,早晚我要各施一次针。”

下人见他举重若轻,旁的名医束手无策,他却轻描淡写就把方子开了出来,各各叹服。

九宣见袖上沾了一点墨迹,眉头轻轻一皱,立时有知机的仆人上来给他宽了外衣,又另取长衫来给他穿了。本来九宣也不挑剔,但那衣衫料子精致,剪裁合体,九宣一笑:“这是城主的家常衣裳麽?”

下人一时痴望他,回过神来道:“是。”

九宣自己上下看看,说道:“看来城主身量与我差不多罢。”

下人收拾了去了。九宣长途赶上山来,本已累极,倒床上便睡,一觉直至天黑。

到掌灯时晚饭送了来,严六来了,站在一旁静待九宣用了饭,说道:“朱公子,外面有霜剑山庄的人来寻公子。”

九宣放下茶盏,说:“我行医时是不会客的,怕扰思路。你回过你们城主没有?”

严六道:“好教公子放心,城主已经吩咐过,公子在此暂居,外客一概不见。”

九宣笑一笑:“城主很是周到。”

严六只觉那烛光下的笑容耀眼生辉,低头躬身说:“应当的。公子请好好休息。”说著便欲退出去。九宣忽地把他叫住,说:“中午有一点没有看明白的,我想再见一见城主,问一下病况。”

严六道:“我去回过城主。”过了一时回来,说道:“劳驾公子移步。”

九宣跟他又曲曲绕绕走了一大段路,到了中午那间房门口,屋里点了灯,九宣进了房,严烈阳竟然已经起了床,坐在桌边,看到九宣进来,站起了身。

剑眉,星目,薄而美好的唇,唇边带著一点含蓄温文的笑意。

九宣怔了怔,才上前去重新见礼:“又扰城主了。”

严烈阳微笑著扶住他的臂,道:“哪里有大夫看诊还给病人道扰的,公子客气。”

九宣立即笑了,影影的灯光下,象是清莲初绽:“城主也是一样见外,小弟才出江湖几年,看过几个病人,这声公子也不敢当的。城主看来比小弟年长,小弟斗胆,就唤一声大哥了。”

严烈阳一笑,道:“倒是我也有不是,你说的对。”

九宣便坐下,三指搭上烈阳腕间。烈阳凝神屏气,待九宣撤了手,问道:“朱……”

九宣竖起一指摇了摇,神色有些俏皮:“大哥又客套起来了,唤我九宣便是。大哥的伤势没大妨碍,只是治起来费些时日。”

烈阳看著声名狼藉的如玉少年在灯下精灵一样的笑颜,说道:“那我便就多了一个兄弟了。宣弟,你可知我北狼的独门心法?”

九宣道:“不知。”

烈阳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不再发问。

九宣和他寒喧几句,烈阳突然说:“宣弟,愚兄有一言劝你。”

九宣心中诧异,脸上却仍然从容:“大哥请讲。”

烈阳道:“贤弟人品出众,过往行止却有不端之处,引致旁人追索,少年人荒唐些原也无妨,只是不可偏了正道,你可明白?”

九宣心里一震,脸上却满是笑容:“大哥讲的是,小弟原年幼不晓世事,大哥多多提点小弟些。”

九宣便告辞出来,嘱烈阳好生歇一晚养足精神明日针灸。烈阳面容疲倦地说:“愚兄不能相送。”

九宣出得门来,突然回首一笑,门外月光雪光映得他一身单薄晶莹,衣袂飘飘。烈阳和他目光对上,那一眼当真是颠倒众生,风声中似乎听到他低声唤一句,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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