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出书版)(40)

汉青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去,“我是天奴,没资格去学的……”

飞天问道:“天奴不过是个身分,我难道不能让你去掉这个身分吗?”

汉青慢慢拉开衣襟,飞天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解衣裳。眼光往一边闪,却无意中,看到他肩膀上烙的印痕。

一个极狰狞的,青黑的字,烙上去的还是刻上去的?那个字深陷肌理,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异兽,十分可怖。飞天不认识,但是猜得到那是什么字。只以为天奴只是落在户籍上,却没想到是烙在身上。

“这个去不掉……”汉青声音很低,发了一刻呆,突然又醒过来,把衣服拉上了,“殿下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大家真的很担心您的身体。”

飞天点点头,却说:“你请舟总管过来一趟。”

汉青应了一声,帮飞天把锦衾整了一把,转身出去请平舟进来。

支开汉青,和平舟闲谈了两句别的,飞天转回正题上来,“汉青身上那个烙记,能不能去掉?”

舟总管好像并不好奇这个问题,站在一边,声音、姿态都很平和……淡漠,“一日为奴,终身不得脱。这是铁律,没法子更改。”

飞天闻言觉得心灰,但又不愿认命,“就没有过能改的先例?”

他摇了摇头,“没有。”

汉青……可怜的孩子,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了?还有杨行云……他身上也有这个印吧?也没有办法么?

“殿下还是早些歇着。”平舟如是说。

飞天低头问:“舟总管有绰号唤作无忧剑?”

他说:“那是旧时朋友送的戏称罢了。”

飞天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一个字都不认得,实在很荒唐。明天你让人教我识字吧。星华给我一本剑谱,我一点都看不懂,还得请你帮忙。”

足不出户的日子过得也不算无聊。飞天学认字,对着剑谱练剑法。很奇怪的事情就在飞天练剑的时候发生了。

本来是汉青呈了一把剑,然后退了出去。飞天伸手抓起剑。可是手指突然一麻,剑“当啷”一声坠在地上,倒吓了一跳。要是这剑掉下去的时候再偏一点点,就砍在脚背上了!

怎么回事啊?不可能这么轻的一把剑也拿不动啊?飞天低下身去捡剑,手指刚摸到剑柄,又是重重一麻。奇怪了!不摸剑就没事,一摸剑手就好像不听使唤一样?

接着……飞天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手掌。银色的光晕慢慢从手心散出,舞动的流光,眨眼间变成那把失踪了许多天的双盈剑!呀啊啊啊——

以为叫得很大声,实际上,他只是张大了口,那叫声只在心底回荡。太……太诡异的情景!除了那天看到杨公子的飞马凌空,这还是第二回。而且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超自然的现象!用现在的一切知识常理,都无法解释这一奇诡,人……人的身体里,竟然生出一把剑来!啊,不是,不是这样说……应该说是这把剑竟然好多天藏在这具身体里,而飞天竟然一无所觉!

把剑交在左手,飞天盯着右手看了又看,看了还看,看了再看……一脸黑线地看了半天,得了结论……还是看不出手上什么地方能把这剑藏起来!剑在左手中颤了颤,它好像知道飞天心中疑问,点点流光闪动,倏忽间化成一道银芒,没入右手掌心里。

“啊——”飞天这次是真的叫出声来了!

汉青极快地跑了进来,就看到飞天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看啊看。“殿下?”他慌张地问:“您怎么了?”

飞天呆滞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怎么解释?飞天抖抖手,再抖抖,并没有东西掉下来。

“殿下不舒服么?”汉青着紧着问:“我去请舟总管来?还是去请天医来给您瞧瞧?”

飞天摇摇手,有气无力,“都不用……我就是吓着了。”

“吓着了?”汉青搔搔头,清秀的小脸儿上全是不解,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明白这空旷的练武场上,有什么能把飞天吓着了。

老实说,飞天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把搞怪的藏在手心里的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汉青一头雾水地走了,飞天想再去摸地下那把剑的时候,手心微微地刺痛,几乎要仰天长叹,双盈剑又光芒四射地从他手心里冒了出来。

“大哥,你喜欢捉迷藏是不是?”飞天冲它扮鬼脸。

而这把漂亮的长剑,只是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怕了你!好像它不愿意他摸别的剑似的。那就拿你来练习好了!哼,小样儿的,摔了碰了折了,可不要哭。

飞天握紧剑站起身来,从起手式起一招一式地练起。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剑在和心口……一起跳动……剑法越使越顺手!身法越来越轻快!总觉得有股力量急欲挣脱困缚冲天而起!飞天剑越挥越快,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在练武场上腾跃纵舞!这是……谁的身体?谁的剑法?谁的?是他,还是飞天?他又是谁?是什么都懵懵懂懂的自己?还是有过轰轰烈烈往事的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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