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出书版)(82)

“辉月哥哥好像也有许多天没有出门了。”小飞一边擦拭心爱的长剑,一边数手指头,“我听说他也过成年礼了。”

奔雷自是知道,辉月的成年礼帝都无人不知。

“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去跟辉月哥哥告别吧?”

“嗯……”小飞气势虎虎爬到他背上去,死死抱着他脖子,“哥哥,以后我的成年礼,要哥哥帮我完成!”

奔雷笑出来,“好呀。”

“一定哦!”

“一定。”

“嗯。”他趴在奔雷的背上,“哥哥成了将军了……我跟你去扫荡边界,做你的前锋官好不好?哥哥将来一定会做第一武将的吧?一定会!”

奔雷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觉得背上的这个孩子和他的血肉、脉络都牵连在了一起。

那个屡立奇功,名震一方的小飞,终于凭他自己超卓的能力,成为了天城的三殿之一。天纵宽,海纵深。心如疾风,飞越长空。

“我叫飞天哦……”他说:“哥哥,好不好听?”

“我还没成年呢……将来我的成就会不会超过哥哥你?嘻嘻,我要和辉月哥哥住在一座城里,哥哥,你不要回帝都好不好,我们住一起吧……

“我跟哥哥回帝都……这里没有哥哥啊,天城有什么好!辉月哥哥,我们回帝都去嘛……

“唔唔,我还要喝!今天开心啊,哥哥,我快要……可以成年了吧!”

这样的亲密……后来,为什么会不相信他……为什么一切都改变了呢?

为什么会不相信他呢……早就应该知道,小飞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却没有选择相信他。

那双悲伤的眼睛,像是两把锋利的剑刃,时时在心中层层错错地划过。

“哥哥……”他伸出来的手,上面满是血。

“哥哥,我不是兽……我是人,不是兽……”

“哥哥,抱抱我……”

辉月那个时候曾经说过,至少让他解释。但是,没有。没有来得及,剎那就变成了过去。后来,后来……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的时候;他穿着大红的战甲攻进帝都的时候;他把枪掷在面前,奉他为帝的时候……知道他受了许多的苦,他再也不曾靠近过他。

他到了要行成年礼的年纪。他说,辉月殿下,你可以为我成年吗?

辉月咬着唇直摇头。

“辉月殿下,我非常的爱你,胜过爱我的性命。”

辉月的眼泪都要坠了下来。

不是爱,是个错误。在动荡的年月里,怀疑,死亡,血腥,恐慌……

其实,不是辉月的错。大祭神的交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须得将他牢牢地制在手心中,不能一丝放松。除非施法的或者受术的一方死去,才可以解脱的摄魂术。他曾经狠狠地打了辉月,看到那样美丽的脸上浮现出鲜红的指印,辉月没还手也没作声。

其实他并没有资格责怪辉月,是他没有保护好小飞。等他们都回过头来的时候,原来的小飞,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这个会用痴迷的目光看着辉月的,不是当初那个一尘不染的小飞了。再也不会抱着他们的腰撒娇的小飞,冷冰冰地称他为陛下的小飞,会杀人如麻浑身浴血的小飞,会痴痴傻傻,除了辉月二字再没有理智的小飞……

“我不会为他成礼,”辉月咬着唇说:“不然,他一辈子都没希望挣脱摄魂术。”

“那么……这样折磨他?”奔雷冷冷质问:“到哪一天?”

到哪一天?也许一辈子……也许某一天突显神迹。

沉默的辉月,无言的他。是不是天人,是不是兽族,有那么重要吗?

是谁,第一次把仇恨二字写入人眼?小飞能拔出兽族法器,力大无穷,身上一点点显露与人不同的灵气……他真是兽妖?可是,就算是又怎么样?他那么单纯而勇敢,他根本不可能成为大祭神说的祸患。但所有人都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奔雷以为自己一直可以保护这个孩子,以为……可是他最后也放开了手,任人伤害他,摆布他。曾经那么欢快的少年时光,平舟、行云、辉月、飞天、奔雷、星华……为什么变成今时今日的情形?又是谁在冥冥中,舞动翻云覆雨之手?

番外《平舟》

平舟有些恍惚。他总是在回头的时候想起来,他第一次见飞天的时候。

满天的芦花纷纷扬扬,像一片早降的雪。衰草如霜,芦花如雪。飞雾轻烟的幽冥涧,骑着天马的飞天。红衣像一点速星,由远而近。被血腥味引来的飞天,看到了倒卧在长草中的他。

他的身体还在抽搐,胸膛是被划破开的,下裳一片凌乱,血把身下的霜草都染成了红茎、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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