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297)

贺兰烟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今虽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但是,她除了当初把娘亲留下来的那笔钱都交给了李贤保管之外,在其他事情上都没法帮忙。如今固然他是喜欢自己,但难保将来人老色衰以后……

翻过身的李贤见贺兰烟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情知她多半是钻了牛角尖,顿时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见小丫头睁大眼睛回瞪了过来,他顿时长长打了个呵欠,拉过被子蒙头就睡,不一会儿便发出了阵阵鼾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从被中探出了脑袋,见小丫头已经沉沉睡去,他不禁凝神望着那甜美的睡姿,最后便干脆枕着双手继续发呆。他虽然一向贪酒贪睡,但只要是夜里错过了宿头,中间就再也睡不着了,此时也是如此。正当他把最近那些事一件件串起来盘算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笛声。辨那方向,仿佛是殿后的竹林。

他看了一眼睡梦中的贺兰烟,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赤脚下床,随手抓了件外衣胡乱一穿,又套了一双玉石拖鞋,便往外走去。走过外间时,见守夜的几个宫女受了惊动欲要上前服侍,他连忙摆手止住。走过旁边的汤泉阁时,他的步子稍稍一停,但最后还是拐到了后头的竹林。

那笛声悠扬婉转,虽然听似舒缓,细细辨来却有一种自伤感怀的味道,仿佛是吹奏者有什么难言的苦恼和悲愤。而月光下吹笛子的人影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此时他却没有喝破的打算,而是站在那里静静听着,直到一曲快完了,他方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阿萝,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见身后不远处的人影赫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李贤,阿萝顿时大吃一惊,站起身来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只得轻轻一跺脚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殿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奴婢不过是随便吹吹而已,哪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收好笛子,上前硬是把李贤往回推,最后还不忘警告道:“贺兰小姐难能来一回,殿下可别让她知道,半当中你居然偷偷跑出来管我的闲事!”

直到眼见李贤无可奈何地走了,阿萝方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最后干脆利落地将其撕得粉碎,旋即露出了一丝冷笑。

当初遴选宫女的时候,她和姐姐因为都有些姿色,很可能中选。她那时年幼倒无所谓,而姐姐却已经有了婚约。她亲眼看到爹娘苦苦去求那个人完婚,他却因为此事可能会耽误自己的功名,硬是把婚约给毁了。可怜她那个姐姐一时气不过,进宫一年就因为悲愤过度而去了,现如今还想让她认这个姐夫,真是做梦!

躲在暗处的李贤看清楚了阿萝的动作,心中颇有些疑惑,回到殿中便招来了一个心腹内侍,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脱了衣服刚爬上床,他就瞧见贺兰烟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睛,立刻贪恋地在她红唇上留下一吻,哄着她继续睡了,这才轻轻扯过了被子。

同一时间,骊山西北角的一座院子里,钦陵正死板着脸坐在那里,几个随从侍立在两侧,个个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相扑固然是输了,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大唐帝后居然要留索嘎勒和央措在朝为官,原本赏封正八品下的司戈,最后竟是变成了从七品上的勋卫!

“还是我小觑了大唐!”

钦陵感慨地叹了一声,旋即想到了自己父亲的昔日往事。如今的大唐人人都知道禄东赞是吐蕃大论,乃是吐蕃第一智臣,又有谁知道,在两度为赞普迎立王妃的巨大荣耀下,他的父亲却还经历了数十年的搁置外贬,恰恰是在前赞普松赞干布死后方才得以重新成为大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父亲出身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铁匠,所以即使成为大论,面对的贵族阻力也是空前绝后。如今固然时局陡转,但是,他父亲已经垂垂老矣,他不能在大唐继续浪费时间了。东扩也好,保持原状也罢,必须尽快赶回去,迟则生变!

“大人,上次遇到的那个女人,据我所知,很可能并非荣国夫人的侍女,而是她的外孙女,也就是那个韩国夫人的女儿。”见钦陵久久不说话,其中一个吐蕃人忽然开口道,“唐人中间都有传言,我暗中求证之后,觉得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现在不说这些,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忘了大事。”爱美人虽说是男人的通病,但钦陵如今已经醒觉到实力不够,哪里会再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首位,“大唐派了苏定方去凉州,分明是有意帮着吐谷浑。只不过,吐谷浑内部早就为我们渗透,分崩离析指日可待。如今最最要紧的是,用谦恭的态度暂时麻痹大唐君臣上下。只要他们不在河西增兵,那么,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吃下吐谷浑,然后把整个河西收于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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