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1016)

对于这种不上大雅之堂的做法,蔡京并没有什么异议,但仍免不了看了高俅一眼。他心中着实纳闷,自己好歹比高俅多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这种层出不穷的主意?

西北打了胜仗,河北还没打起来,眼下的赵佶自然是心中轻松,对于这种主意更不会出言反对。稍稍问了几句细节之后,这位天子官家当即便点头认可,很快便召了郝随过来,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而郝随如今已经不似当年那么得宠,听了之后既觉得此事好玩,又觉得是邀宠的好主意,便一口答应立刻去做。

杂事说完,君臣又商量了一会政务,然后蔡京和高俅便双双辞了出来。才出福宁殿,蔡京便问道:“伯章,上次开封府衙那场闹剧,听说你是陪着圣上去看过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至今以来,少有百姓敢冲击官府的,那些人如此胡闹,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听蔡京一语中的,高俅只得摊手苦笑一声,一五一十地把当日情形娓娓道来,末了他才摇了摇头:“此事是圣上亲自让皇城司去办的,我虽然和曲风交情不错,可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皇城司虽说担负着侦缉百官的职责,只不过还得听圣上的旨意,如今即使差不多变成了半个开封府,别人也无话可说。对了,元长可是听到了什么不利的传言?”

“这倒没有。”

身为宰相,蔡京本能地对皇城司有所顾忌,但是,这些年皇城司的动作都比较轻,更不曾听说有人仗着天子宠幸胡作非为捏造罪名,因此,这个暗处衙门的重新复起让不少官员提心吊胆的同时,也让一群重臣松了一口气。身为笃信儒道的士大夫,对于这些活跃在暗处的人怀有鄙视,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使是通权达变的蔡京也不例外。

想归想,他却再也没有发问,和高俅分别之后,他便径直转去了都堂。谁知还未进门,他便听到几个书吏在那里煞有介事地说着什么宝藏的传闻,登时心中恼火,忍不住在门口重重咳嗽了一声。

“蔡相公!”

几个书吏闻声转头,见是蔡京,当时便呆若木鸡。一个聪明伶俐的慌忙上前行礼,一边为蔡京安顿座位,一面忙不迭地请罪道:“小人等只是闲来无事说些题外话,并非有意怠慢差事。阮相公和何相公刚刚出去,说是要会会那高丽使节……”

听他这么絮絮叨叨地一说,蔡京心中的不满也就渐渐淡了,随即把心思放在了政务上。听得阮大猷和何执中去见高丽使节,他又追问了几句,最后才满意地止住了话头,但仍不免告诫道:“都堂重地,今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些闲话,定不轻饶!”

阮大猷和何执中联袂见过高丽使节王继之后,高俅便正式以大宋宰相的身份高调接见了他。这一次却并非是官样文章,而是一系列实质性内容,而王继身为高丽重臣,当然知道国中情况并不妙,言谈中不免赔尽了小心。

倒不是说高丽国中有人反叛或是其他乱事,而是面对正不断发展起来的金国,高丽君臣上下不免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压力。由于受到中原汉学的影响,高丽也同样存在重文轻武的现象,对于军人始终严密提防。但是,在这种非常时刻,如果靠文官指挥军事,一旦败北,动辄便有亡国之祸,这也是他们不得不在外寻求援助的一大原因。

“高相公,我国向来仰慕中原正统,之前虽然臣服于辽,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如今女真蛮子崛起于辽东,只知道用杀伐之道攻略八方,实在是……”王继摇头晃脑地说着,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最后干脆用了“化外蛮夷”四个字。

而高俅在旁听着,脸色不动毫分。高丽就是如此,样样都是学中原礼仪制度,时常痛斥别人是蛮夷,岂知在中原人眼中,孤悬海外的那个半岛,还不是同样的蛮夷?中原泱泱大国,自负一下同样可能带来不测之祸,这高丽不过弹丸小国,居然有资格嘲笑别人是蛮夷?

当着王继的面,他当然把这些心思都收在了心里,静静听完之后便笑道:“女真如今建国大金,就连辽国也在它的锋芒下败退下来,贵国局势确实可虑。不过,贵国不是辽国臣属么,倘若与辽国联合两面出击,怕是女真人会吃一个大亏才是。”

听到这个建议,王继的脸色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叹道:“相公此议确实是好办法,只可惜我国朝中意见不一,所以这出兵一事……只怕难以如愿。”

高俅心底冷笑一声,哪里不明白高丽的如意算盘。虽然臣服于强辽的铁蹄之下,但是,高丽国中一向对这种现状非常不满。如今辽国兵败,他们那些士大夫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哪里会想到和辽国联合,先把女真打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和大宋打的同样主意,坐看鹬蚌相争,到时候准备作那个最终得利的渔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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