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385)

“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真是可悲可叹,你那个靠山,至少在明里是绝对不可能和高帅作对的!”程之邵转身就走,临出门时却仿佛不经意地扔下一句话,“他不就是姓阮么?”

在他背后,商云浩一瞬间面如死灰,就连大门咣当一声关了个严实也没有察觉到。

“伯章,看来此事肯定是真的。”程之邵一踏进书房便关上了房门,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阴差阳错卷进了这么一件事里头,他当然心中懊恼。须知他一向不参与朝中争斗,一直致力于自己的职事,被人惦记是什么滋味他一点都不想领受。“想不到那家伙手这么长。”

高俅闻言莞尔,他和阮大猷的交情来自与曾布的一番交往,对其人其行当然有深层次的了解。与其说是对方把手伸到巴蜀,还不如说是这个商云浩当初能够谋得这个职位是得了对方之助,而后才顺手牵羊似的拿到了不少好处而已。他虽然不齿于这种做法,但此时一不想把程之邵牵连进来,二也不想直接和阮大猷撕破脸。

“程老,这些东西我会当作没有存在过,不会上奏圣上。至于那个商云斌,宽纵了他也就是了,毕竟他虽然在茶马司管些文书,也没有完全参与其中。”见程之邵一脸讶色,他只是无奈地耸耸肩道,“我固然希望能够一扫天下弊政,但也要看形势才行,如今一道折子上去加速朝中争斗,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眼下的情势下,雷厉风行的结果只能是引发一场朝堂风暴,我也只能量力而行了。”

“想不到伯章你年纪轻轻就能看得这么透彻。”程之邵这次才是真的惊讶了,和别人一样,他也认为高俅的崛起来源于那无比的运气,要知道,藩邸旧臣的从龙之功足以让一个并不起眼的人飞黄腾达。可是,隐藏在骤进之后的东西,他却像寻常人一样忽略了。“还是那句话,子瞻表兄的关门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程老夸奖了。”高俅微微一笑,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大事。若是真有湟鄯一战,那么提举都大茶马司的程之邵自然会发挥莫大的效用。“程老就在秦凤一带,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一二,自熙宁年间朝廷用兵取了熙河以来,朝廷时而弃河湟,时而又取河湟,以你之见,如果说有人建议朝廷再次用兵熙河,究竟是该准还是该驳?”

“这……”程之邵骤然听到用兵两个字,一颗心立刻不争气地跳了两下,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伯章,这用兵之事不可轻率,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

“程老别管此事真假,你只要告诉我,朝廷再次用兵是否可行?”

“羌人内斗不绝,确实有机可趁。”程之邵终于自起初的惊讶中回过了神,“当初王韶王子纯取熙河,不但为朝廷开疆,还取得了用兵西夏的桥头堡,但是,河湟数州孤悬于外,易攻难守,兼且补给太难,所以才会在元祐年间为朝廷所弃。说起来,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土却拱手再送回去,确实……”他露出了深深的惋惜之色,随后才郑重其事地说道,“伯章,若是朝廷有意再次西进,我倒要举荐一个人。”

高俅当然知道程之邵要提的人是谁,此时不禁笑道:“程老要举荐的人莫非是王子纯的公子王厚王处道?”

“没错!”程之邵霍地站了起来,虽然年岁已大,却仍旧显现出一种不可动摇的气势,“王子纯父子对于羌事异常熟悉,也知道该如何与羌人打交道。欲重定熙河,则必须用王厚,其他将领用之打仗可以,但用之安抚则决计不行。”他转过头来凝视着高俅,一字一句地问道,“伯章,你真的能肯定圣上有意重定熙河?”

见高俅微微点头,他突觉豪气横生。“好,那我就在这一年之内筹措,等到战事一起,我必会送上良马和军费!”

“程老确实该当为吾辈楷模!”高俅大喜过望,连忙举起了茶盏,“我便以茶代酒,敬程老一杯!”

第二十章 希晏访王厚问策

贺州属广南西路,正是宋人口中岭南之地,历年以来,被贬贺州的朝廷官员不计其数。近的有当年被贬为贺州知县的范纯仁,远的有曾被贬为贺州司马的王端章。因此,被贬为贺州别驾的王厚并不是开天辟地第一个。然而,志在西北的他却觉得分外难熬。须知州别驾乃是名副其实的闲官,既没有什么实权也没有什么事务需要经管,日子寂静得让人发狂。

有的时候,王厚时常会想起随同父亲在军中的日子,那时他在父亲身边朝夕学习军政,对于羌事更是廖若指掌。父亲去后,朝廷又下旨弃河湟,他虽然屡次上书却无济于事,最后,在出任熙河干当公事的任上,他和河州守将王赡一起谋划了重取湟州鄯州的策略。一朝功成,他果然受到了封赏,可惜好景不长,羌人狡猾多变,朝廷最终还是弃了两地,并以归罪于他,最后他不得不来到了这岭南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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