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635)

出乎意料的是,苏府之中并不像苏辙所说只有一两个家人看门,他只不过报上了姓名,并拿出了苏辙的书信,里头竟跑出了好几个人前来迎接,其中,竟有好几个熟面孔,其中便有老管家苏桥。

“子廷少爷,果然是你回来了!”苏桥看着面前的苏元老,禁不住老泪纵横。当初苏轼苏辙无不对十几岁的苏元老青眼有加,对其文章更是赞赏,甚至还将其留在京城住了许久,如今竟是一晃就十几年了。他连忙抹去眼泪深深行礼道,“子廷少爷,房间早就收拾好了,还是你当年那一间旧室,请随我来吧。”

见到故人,苏元老也是心中起伏,此时慌忙上前扶起苏桥,一路走一路问道:“我随二叔爷上路的时候,他还说京中老宅的家人早已遣散,你们怎么会仍然留在这里?”

“子廷少爷有所不知,这都是多年的老家人,即使还了契约,他们也得重新寻一个东家,可是,要遇上苏府这样的人家谈何容易?所以,高相公一出面,大伙就都答应了。我虽然得了丰厚的赠金,可以回乡安度晚年,但一想到这老宅乃是当年老太爷留下来的,二位老爷和几位少爷都一直住在这里,怎能生生让它败落了?所以,我也一样留下来了。”苏桥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一面使劲揉了揉眼睛,嘴里还犹自不停,“高相公是好人,老爷当年贬谪在外便多亏他照应,后来回京也是如此。子廷少爷,你既然进了京,也应该去拜会一下才是。”

苏元老当年在京城的时候,高俅仍未拜入苏门,其后辗转听到了许多有关高俅的传闻,心中早已是好奇万分。此时再听苏桥这一番叙述,他更是深深动心,不由笑道:“高相公乃是大叔爷的弟子,算来也是我的长辈,再者,二叔爷此番还有东西让我转呈。不过,我今日一身风尘,上门拜见多有不恭,明日一定去拜见。”

“这就对了!”苏桥满脸喜色地点了点头,“子廷少爷就要应明年的科举,虽然凭你的才学一定会高中,但难免不会遇到些使坏的人,如有高相照应,那些小人自然不敢胡来。”

苏元老却不想在科举上倚靠他人之力,不过当着苏桥的面却不好明讲,只是晒然一笑便不再多话。

翌日,他换了一身衣服,带好了苏辙交给他的书稿,却没有坐车,而是安步当车地沿街寻到了高俅的府邸。见那太平桥后的高府占地广阔门楣光鲜,再看那巷子两边车马络绎不绝,他不由暗叹相府气象不同凡响,但仍是从容而入。

“苏元老拜上……”一个门房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份简简单单的拜帖,心中着实犯了嘀咕。眼前的这个青年衣着朴素,看上去并不似朝廷官员,也不像是什么官宦子弟,拜帖也是寻寻常常的普通货色。只是,这个苏字却大费斟酌。思忖片刻,他连忙一溜小跑向不远处的头儿请示,孰料他这一走开,门前便停下了一辆马车。

由于辽东战局又传来了新的情况,因此高俅和其他几个宰执在大内都堂足足呆了一夜,此时自然觉得精神困倦。下马车一进大门,他便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庭旁边,衣着虽然朴素,可却很有一番别样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却又是他相当熟悉的。停住脚步沉思了一会,他便举步上前问道:“尊驾可是前来拜会的客人?”

苏元老早就看见了那辆与众不同的马车,忖度来人气度年纪,他当下深深行礼道:“苏元老拜见相公!”

苏元老!

高俅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扶起了人,禁不住大笑了起来:“怪不得我看形容和叔党如此相似,原来竟是子廷到了!”他上下打量其人,愈发觉得一阵亲切。在深沉如海的朝堂中浸淫许久,他竟是难得见到如此沉静澹泊的年轻人,一时之间自然是喜爱非常。见两个门房诚惶诚恐地奔上前来,他只是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微微点头道:“以后子廷无论什么时候来,你们都可随时报我。倘若我不在,可将他带到书房等候,或是干脆让夫人来见。”

“小人遵命!”

高俅也不去管别人,颔首示意苏元老跟上自己,也不往平日接待客人的花厅,而是径直来到了书房,命仆人送上清茶之后,他方才笑道:“子由先生诚不欺我,果然让子廷到京城来了。我听说子廷的文名不仅为先师和子由先生称赞,甚至连黄鲁直公也赞口不绝,此次应试科举,一定会金榜题名。”

苏元老为人淡然,尽管刚才一路行来人人侧目,又听了这样一番称赞,他此刻却依旧神情沉静,只是欠了欠身道:“相公过誉了,那只是诸位文坛前辈提携后进而已。”他说着便从旁边拿过了包袱,起身双手呈上道,“这是二叔爷让我转交相公的,里面是三叔整理出来的书稿,说是大叔爷曾经交待,要整理出来送给相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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