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混乱(374)

宝金道:“叫我宝金吧。”

“……好,这位宝金兄弟,我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的。当然,我们双方既然为敌,你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宝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那天喝多了,睡到半夜发现床头有杯水,我也没多想,喝完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古怪大概就出在那水里了。”说到这儿宝金叹了口气,“其实我宁愿什么也想不起来,还开开心心当我的工人。”

吴用凝神道:“也就是说那水里下了一种特殊的药。”他扭头问安道全,“安神医,你可能配出这种药方?”

安道全搓手道:“听都没听说过,我倒是能配那种人喝完就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药。”

众人一起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吴用慨叹一声:“看来这药只有我们对头手上有,想他也决计不会给我们。”

这时方镇江忽然一骨碌爬起来继续干活去了,他的脚步虽然还有些打晃,但是步步沉底。100斤的水泥别的壮汉背两袋就压得气喘吁吁,方镇江每个胳肢窝夹两包行走如飞。张清纳罕道:“可是他的功夫怎么还在?”

吴用道:“最好能从他身边的人那里先了解些情况再说。”他指了指那个被宝金打了一巴掌的中年工人说,“那人好象跟他比较熟。”李逵叫道:“我去擒他过来!”

我一眼把他瞪回去,捏了包烟走到这人跟前,先给他递了一根道声辛苦。这中年壮工忙讨好地跟我笑了笑。他脸膛晒成黑红色,因为常年干苦活显得比同龄人要老,看得出因为奔波的关系,他比较善于和人沟通,总是挂着笑,喜欢顺着对方的话题聊,是个谦恭精明的工人头儿。

我们走到一边点上烟,我看着在工地上来来往往的方镇江。他顺着我目光看了一眼,笑道:“镇江好后生,我兄弟。”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个头,问:“不是亲的吧?”

“呵呵,不是。我们受苦人在外边混都这么叫,彼此也跟亲兄弟差不多。”

我说:“老哥贵姓?”

“我啊?免贵姓王。仗着早出来几年,他们都管我叫老王。”

我说:“王哥,镇江是咱们本地人吗?”

老王道:“就是,我们一起干了两年了。你们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老王往好汉那边看了看,正扫见对他怒目横眉的宝金,急忙下意识地往边上站了站。

我随口说:“就是看他功夫不错想跟他交个朋友。”

老王嗤笑了一声道:“他有什么功夫呀?就是有膀子力气。”

“他一直这么能打吗?”

老王挠了挠头说:“你这么一问我也才发现这个问题,以前他虽然也打架,但是像这样一个能挡一片也是从前段时间才开始。”

我忙问:“从什么时候?”

“那想不起来了。我们这样的人每天就操心挣个饭钱,谁有工夫管别人的事情?”

我又问了半天,一无所获,结论就是方镇江是又一个宝金,只不过他身上只觉醒了功夫那一部分。

我把情况跟好汉们一说,林冲叹道:“既然如此,后天的事还是我去吧。我们总不能让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代表梁山出战。”

宝金看着方镇江忙碌地身影,感慨道:“我倒是挺羡慕他,至少他知道自己只是方镇江,是个苦力,所以他很快乐。”

扈三娘本来一直是不搭理宝金的,这时忍不住白了一眼说:“你一个和尚怎么那么多愁善感呀?”

宝金苦恼地摇着头说:“我也不想啊,可问题是两辈子的记忆实在太烦人了!上辈子当和尚,每天不诵经睡不着;这辈子当工人,每天不听崔健睡不着。现在好了:每天晚上看着《金刚经》听《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我已经失眠一个礼拜了。”

不少人都憋不住乐了起来。扈三娘捅捅安道全说:“安神医,你不是能配能让人忘记烦恼的药吗?给他一副。”

安道全道:“我这个药喝下去烦恼固然是忘了,就怕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

宝金立刻双掌合十道:“斩断尘根大彻大悟,安先生发明的这种药功德无量,敢问配方复杂吗?”

安道全有点不自在地说:“也不复杂,砒霜和在香油里拿着大顶喝,只要一口就全忘了。”

我说:“死了?”

安道全笃定地说:“死不了,但是也动不了也不能想事情了,人就留一口气儿。”

宝金喃喃道:“不能动不能想事情就留一口气?靠,植物人啊!”

安道全:“咦,这个名字倒很贴切!”

……

最后好汉们就这样离开了方镇江。虽然他们有99%的把握那就是他们的武松兄弟,但是他们毫无办法。作为一个现代人——就算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工人,也不会轻易相信转世投胎的说法,即便是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身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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