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375)

“这些话,你对兴安伯也明说了?”

“回来的车上说了。他既是如此待我,我不该再欺瞒他。是我的过错我当然认,可我不想饶过那个家伙!”

“那这么说,这位伯爷真是心地良善的君子。”仁和长公主轻轻吁了一口气,见齐济良满脸的赞同,她便不无苦涩地说,“你在兴安伯府时还没把挑唆的人供出来,他就能放下怨气这般对你,哪怕看你是个孩子,这份心也极其难得了。毕竟,出了那么一桩冒认皇亲的案子,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早已失了圣心了,人家也犯不上巴结咱们。谢天谢地,你遇到了少有的好人。”

……

晚间焦芳从吏部回府,就得知了齐济良去兴安伯府负荆请罪,而兴安伯徐良竟亲自把人送回了长公主府。尽管他此前已经听说朱厚照把齐济良叫去大发雷霆的事,也知道这位长公主之子已经暴露,可事情突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仍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齐济良竟这么脓包,徐良这最看重儿子的竟这么拿得起放得下,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想到皇帝迟迟未下决断,马文升很有可能又过一关,他虽满心不甘,但这时节再做什么却已经没了必要。毕竟,那鹰三他早已经让李正派人送出京城,吴蕣王盖之流他也是让人去撩拨的,并未亲自露面,整件事情一丁点都没沾手。唯一有些行迹的,也就是他和李荣多见过两面,只没留下书证,谁也抓不着他的把柄。

“李荣这人还是优柔寡断了些,难怪会被年轻好些的萧敬压在头上!”

他才咬牙切齿地迸出这么一句话,外头就又传来了管家李正的声音:“老爷,小的有一件要紧事禀报。”

“进来!”

焦芳沉声一喝,没多久,李正就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垂手行过礼后,他就低声说道:“老爷让小的去办的事,小的辗转托了东厂几个番子,终于已经有眉目了。咱们府上前一阵子收留的那个书童云福,其实并不是什么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无可奈何之下投身为奴。他本姓徐,是金陵人氏,几个月前来的京城,那会儿以秀才的名头投在西城和几个明年应试的举人相交过一阵子,后来得了家里的信,突然就失踪了,再之后就是冒举人把人荐给咱们家。”

“金陵人氏,姓徐……”

焦芳若有所思地轻轻用手指叩着扶手,突然停下手,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派人去金陵查,就是曾经和兴安伯世子徐勋有过冲突的太平里徐家,可有一个和云福相近的人!”

“老爷是说……”李正悚然而惊,旋即立时叉手应是,待要退出去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云福这些日子还是白天在书房轮值,只晚上老爷回来不用他,现如今既是他身份可疑,要不要给他换个差事?”

“不用!”焦芳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留着他在这儿无妨,老夫这书房没什么有干碍的东西!”要是把那些笔墨书证留在这儿,他岂不是傻子?

……

西苑内校场旁的一间营房内,眼看着那几个百户带着几个总旗小旗出了门去,徐勋立刻很没形象地大大伸了个懒腰。见王守仁亦是在那捶了捶肩膀,他就笑道:“怎么,今儿个又陪着小侯爷拉了老半天的弓?”

“那倒没有,今天我对小侯爷说了居庸关和山海关的军事,他很感兴趣。他虽说没长性,凡事由着性子,但对于行军打仗真还有几分天赋,不少事情说得极准。”王守仁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随即有些好笑地看着徐勋道,“怪不得你之前敢和我打赌,原来是你那次射箭赢了他,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原来徐老弟你也在背后偷偷用功啊!”

“没办法,底子差,不用功不行。”徐勋一摊手,很是光棍地说,“我才是真正的文不成武不就,现如今被赶鸭子上架,这四书五经背不全不要紧,但要是弓马一丁点都拿不出手,三个月后指不定有人挑毛病。说实话,要是我有我爹那一手弓马功夫就好了。”

“哦,令尊老大人很擅长弓马?”

“没错,应该不会比你差。”徐勋看着满脸好奇的王守仁,狡黠地笑道,“怎么,你不信?等咱们到时候大阅之后出了西苑,你跟我回家去和我爹比一场!”

王守仁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射术,闻言立时想都不想地应道:“好,一言为定!”

……

夜深之际,兴安伯府后院演武场,四角的四支火炬照耀下,徐良弯弓如满月,就只见一支箭头漆黑的长箭离弦而出,横过百步远,深深没入了那个箭靶。这时候,一旁的陶泓方才一溜烟跑上前去,看了一眼箭靶就冲着徐良叫道:“老爷,正中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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