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1763)

糟糕,上了李佺的大当!

陈永反应最快,一下子就意识到,封闭四面城门许进不许出也好,节堂聚将也好,竟真的全都是李佺事先设下的计谋。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认为事机紧急,如曹相东就不得不命人迅速到军中安排三个旅帅做好应变,而且还暗示在灵州都督府中也有相应准备,可实际上,这些全都是假象,是逼得他们在慌乱之际做出错误选择的计策!

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对策,谢智便不禁怒气冲冲地叫道:“李副帅刚刚既然声称有内贼,缘何又是朝令夕改?放跑了内贼谁人负责?”

李佺正等着这句话,当仁不让地说道:“自然是我负责,莫非谢将军打算越俎代庖将此事揽上身?”

“你……我负责就我负责,有何不可!”

谢智想起离开曹家的时候,自己也吩咐了一个随从立刻赶去军中,以防接下来的事变,这会儿一下子气昏了头,竟是忘了上下之分。就在他怒瞪着李佺之际,却只见这位宗室老将一下子须眉倒竖,怒不可遏地斥道:“大胆,竟敢藐视本帅!来人,拿下这以下犯上之徒!”

眼见得外间亲兵一拥而入,谢智还想要反抗,曹相东连忙挡在了他身前,恭谨地行礼说道:“李副帅,谢智素来冲动易怒,还请宽宥他一时失言之罪。他只是无心之失,断然不至于以下犯上,藐视李副帅!谢智,昏了你的头,还不赶紧谢罪!”

人在屋檐下,谢智眼见得那几个亲兵冲着自己虎视眈眈,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单膝跪下行礼谢罪。面对这情形,左右又有人出言帮衬劝解,李佺方才怒气稍歇,却仍是面露恼火地斥道:“今日念在你初犯,倘若再有下一次,定不轻饶!我却不是杜大帅那般容人雅量,容不下那等心怀恶意的叵测之徒!城门虽已允许重新进出,盘查却是内严外松,借口也是现成的,放灯之夜难免有奸徒趁机生事,这也是为了长治久安。”

说到这里,李佺顿了一顿,这时候,却有裨将主动请缨到大街上游弋巡查,李佺却摇了摇头道:“既然谢将军之前都说了,盛世太平伤不得,那么,尔等身为大将却到街头去巡查,无异于告诉百姓有什么大事发生。节度幕府之中,来张二位判官,掌书记王少伯,推官来瑱以下所有人,都已经带着微服的差役吏员上街巡查。至于各位大将,届时与我一道于晚间上灯楼与灵武军民同乐,如此人心自然而然就安定了!”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文武分工确实有利于安定人心,可曹相东三人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现在距离晚间还有整整一个白天的功夫,李佺难道不是打算扣下他们,以便外间行事?要知道,他们的随从虽不知道前去宥州传递消息煽风点火的事,可难免有些其他隐秘会知晓,若是李佺从此入手,安知他们不会和秦大疤等人一个下场?尤其是曹相东,一想到藏在家中隐秘处的某些信笺,他便一刻都呆不住了。

“既是晚间与民同乐,那现在不如各归军中,约束部属,否则,万一人在宥州妖言惑众还不够,却又预备在军中生事,岂不是有机可趁?”

听到曹相东义正词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李佺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军中我早已有所预备,各位也不忙回去,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诸位。吐蕃除却过年的时候派人再次入贡朝见陛下之外,又有感于当初节节失利,故而不甘心地派了一支马球队来,如今在河西陇右与二镇兵马连场激战马球,而突厥人不知道是否打探到了这个消息,登利可汗也派了同样一支马球队来,近日刚刚通过西受降城的关卡,渡河南来抵达灵州。其中多有突厥骁勇,因事出仓促,本来不知道他们是来以马球会友的,也来不及在军中选出人来,各位之中尽有马球高手,何妨当头挫其锋芒?”

甚至不等有人反对或疑议,李佺便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日我已命人腾出了灵武城中大校场,百姓亦可在场边观看。时值上元佳节的第二日放灯,灵州城中也不知道汇聚了多少四方军民,正是扬我大唐军威的大好机会!”

什么叫做一招算错,步步为人抢占先机,曹相东终于算是有了体悟,可他恨不得一辈子没有这样的体悟。李佺厚颜无耻地将扬大唐军威这种理由都掣了出来,他和谢智陈永又都是人尽皆知的马球技术一流,竟是推辞都推辞不得,很快就被众将推举了出来。紧跟着,李佺甚至又带着他们到灵州都督府中的宝库中挑选鞠杖,又是不厌其烦地给他们介绍突厥这次派出的马球队都有些什么人,在他们焦躁之际,时间须臾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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