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533)

然而,就在杜士仪打算设法安排王维王翰这样少有的大唐俊逸来给杜黯之等人上上课,也好给他们树立一个最好榜样的时候,这一日傍晚他才从樊川赶回长安城,一进宣阳坊私宅,就只见留守家中的刘墨快步迎了上来。

“郎君,出事了!”

杜士仪久不曾见刘墨这等满脸凝重,吩咐其跟着自己进了书斋之后,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据称今日太乐署中伶人犯法,从太乐令刘贶以下如今都被禁在了太乐署中听候勘问,至于出了什么事,至今还不知道。”

太乐署出事?太乐令刘贶以下全都禁在太乐署中,那岂不是王维也在其中?

杜士仪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因见尾随进来的赤毕亦是满脸惊色,他定了定神便再次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就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倘若不是郎君说了今日会回城,而且如今情形不明,我就亲自赶去樊川见郎君了。”刘墨说到这里,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帖子来,“而且,消息并不是传得那样快。之所以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情,是因为崔颢崔郎君火烧火燎前来请见,道是王郎君有难,请郎君千万援手!”

“是崔颢?”杜士仪接过崔颢的帖子随手一翻,见只是寻常拜帖,他便往小几上一丢,面容凝重地问道,“你派人先去玉真观和金仙观送我的拜帖,相询两位观主可在观中。另外,你亲自去打探一下太乐署的消息,至少得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见赤毕转身就要往外走,杜士仪突然神情一动将他叫住,继而便轻声说道:“打探的时候小心些,再留意留意,岐王宅中可有什么动静。”

“唔?”

赤毕先是一阵奇怪,但他毕竟是从当年那连场宫变之中过来的人,神色一正后深深一躬身,再不多言转身就走。而刘墨也从赤毕那谨慎的神情中瞧出了几许端倪,倒吸一口凉气后便快步来到杜士仪身后,低声问道:“郎君莫非觉得王郎君是因为岐王之故……”

“希望是我多想,如果不是当然最好!”

想到自己之前还担心过玉真公主和王维缠夹不清,杜士仪此刻却不禁觉着,如果真的事情严重,兴许相比起自己那一点绵薄之力,还是玉真公主出手更能够保住王维。然而,闭门家中坐的他一直等到暮鼓声声敲响,坊门即将关闭,去辅兴坊玉真观和金仙观的人回来,说是二位贵主并不在观中,而赤毕却也没回来,这下子他登时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有心前去万年县廨见韦拯探问探问,他又觉得只凭韦杜旧交,以及韦礼的因素,如此太过鲁莽,可若是就这么等上一晚,他今夜就别想睡觉了……如此权衡许久,他最终还是站起身道:“备马,我回县廨看看!”

然而,杜士仪的马才刚刚出门,就看见一骑人从街角转了过来,前头打灯笼的从者提高灯笼一看,不是赤毕还有谁?马到近前,赤毕来不及多话便沉声说道:“郎君,事情都办妥了。”

“好,回屋说话。”杜士仪想都不想就拨马回去,等到下马之后带了人重新回到书斋,他也顾不上坐就止步看着赤毕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据说是太乐署伶人擅舞黄狮子,为人举发惊动了圣驾,如今圣人震怒非常!”

“那岐王宅中呢?”

“岐王宅中……据说大王突发心绞痛,一时很不好。”

第266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次日清晨,心事重重捱过一夜的杜士仪让赤毕去辅兴坊打听消息,这才强打精神去万年县廨理事。然而不多久,赤毕就回来禀告,道是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彻夜在宫中不曾回来,他这下子自然再也坐不住了。他本想前往樊川朱坡山第去求见杜思温,可此刻尚未到午后,他在心中稍一思量,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连忙对赤毕问道:“你去辅兴坊玉真观和金仙观时,可见到过两位贵主的身边人?”

赤毕不解杜士仪此话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愣方才说道:“玉真观中,玉真贵主跟前的侍婢霍清并不在,想来是一并跟着进宫去了。至于金仙观中,则是有一位跟从金仙贵主修道的女冠刚好出门,我看那牛车上饰有琉璃窗,就问了一声,正是郎君曾经见过的长安王元宝家的女儿。”

居然这么巧,王容这时候正好出门?

杜士仪心中一跳,立时点点头示意赤毕暂且退下,旋即就磨墨铺纸,斟酌片刻就用左手写就了一封信。须臾墨迹已干,他将其封入一个小竹筒中,可想到派谁去送信,他不禁犯了难。赤毕这些崔家送来的人固然忠心无虞,可崔家如今是否还惦记着和他联姻,这却吃不准,到头来事情为人所知,那时候麻烦却就大了。可田陌如今已经远去了西域,其余那几个杜十三娘挑选的从者,跟着他时限毕竟还短,这种隐秘事他着实是不放心。思来想去他正觉得头疼,却不料外间传来了书吏文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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