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125)

三蹲见这小霸王转怒为笑,暗自摸了把冷汗,缩了头正要走,却是突地被叫住道:“我方才好似听你嘴里念顾家二姐,又二爷的什么,是那做菜的顾二姐吗?”

三蹲心里暗暗叫苦,只恨不得狠打自己几个耳光子,面上却是不敢现出来,张嘴了便胡掐道:“哪里来的什么做菜的顾二姐,小的方才不过是想着自己昨日晚间去那瓦子里看的一出戏,戏里那顾家二姐,长得真是油头粉面,瞧得我回来一夜都没睡好,今日里还是念念不忘。方才替二爷牵马去马厩,想着等下趁得空了便溜出再去瞧那戏,嘴里就忍不住念叨了下,不想竟是入了小公爷的耳。”

三蹲说完,瞧见那小霸王只站在那里有些发呆的样子,知他素日里是个风流的,以为听自己提起那戏子竟是被勾动了心思,在想着过去一探究竟,又被吓出了身冷汗,急忙凑了过去笑道:“小公爷,那戏子在小人眼里是好的,在小公爷这里却是糙泥一般。小人今日在外时,听说那甜水巷子里新来了些小娘,不但样貌风流,还说什么脚绝,歌绝,琴绝,舞绝,小公爷这样的人物,自是要去那里快活的。”

杨焕方才被三蹲的话提到了,便想起了从前那求妾不成的顾二姐,忽忽竟是已经数月未见了,一时正有些怔忪,冷不丁又听见他撺掇自己去那甜水巷,正有些心痒,一下子又想起了自己新娶没几月的浑家,什么心思便都没了,又抬起一脚踢在三蹲屁股上,也不管他了,自己低头怏怏朝内院去了。

杨焕从前是跟了他爹娘住在东屋的,只如今成了亲,便已经自己搬到了西边的屋里。他到了那西屋跟前,在门口徘徊了几下,实在是不愿回去再见自家那女人的嘴脸,便拐了个弯朝着北屋去了。

杨焕到了自家祖母屋子里,也不用丫头传报,正要掀了帘子进去,却是听见里面正传来一阵哭哭啼啼声,侧耳听去,居然正是自己的夫人,许翰林家的娇奴。

“……官人又说我性子善妒,容不下他屋里的那几个丫头侍妾。我不过是觉着那几个丫头透着些狐媚子气,怕勾带坏了官人,才稍微管教了几句。待日后寻了稳妥的人,自当会像亲姐妹一样看待的,只巴不得能把官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呢。他却是不知听了哪只狐媚子的挑唆,日日里回来对我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昨日里一句不合,竟是拿了个茶盏迎面砸了我的头,淤青了一大片。他反倒不管我的死活,自己拔腿就走,昨夜一夜连上今日一天,连个音讯也无,过几日便是我父亲寿日,我怕到时还这样乌青着脸去,母亲问了起来都不好交代……祖母,婆婆,你们可要给娇奴做主啊……”

杨焕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那火气是咕嘟嘟往上冒,正要一脚踢了进去,耳边却又听到自家祖母拐杖顿地,怒道:“焕儿这泼猴,我素日道他只是个顽皮的,今日不想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竟敢将你脸打成这样。他屋子里那几个,我从前瞧着就是像你说的透出些狐媚子气,你既是做大的,要怎样还要我老太婆教了你吗?只要莫做太难看了便可。娇奴孩儿,快过来给祖母瞧瞧……哎哟可怜见地,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竟是乌青成这样,那猴子当真下得手去,他一回来,我便叫他来给你赔罪……”

杨焕吓得生生把那脚缩了回去,听见娇奴又在里面诉起苦来,恨得牙咬咬,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就走,刚转出游廊,身后却是听到一声怒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老娘。

那姜氏方才在老夫人屋子里,听着儿媳妇在不停告诉,句句里都是说自家儿子不好,心中虽是有些不喜,只是见老夫人护着,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得忍了气找了个借口出来屋子,眼不见为净。刚出屋子,却是听见门口那两个丫头说方才小公爷就站在门口,才走没两步,怒火一下子发了出来,几步赶了上来便喝住了杨焕。

杨焕见是自己娘正站在那里怒目而视,一阵委屈,上前了两步便嚷了起来道:“娘,你莫要听那婆娘胡说。当初你还说给我娶的是貌美性好的,我当了真才稀里糊涂应了下来。如今才知道她自过了门,没装两日便是露出了悍妇本性,不但日日里拘着我去原先屋里的那几个那里,且一语不合就对我又撕又咬的,我若骂狠了一句,她便哭死苦活地闹着要吊脖子。方才她说的头上那乌青,分明是昨日里她要上来推我,被我躲了过去,她自己收不住脚才撞到柱子上的,又关我什么事?娘,你快去跟祖母说了,莫要信她那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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