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毋相忘(144)

路知遥怔忡道,“我一个爷们儿露天睡也没什么,你拿回去自己盖罢。”

毋望噘噘嘴,心道,爷们儿不是人么?就不怕冷?这种寒冬腊月,还是在山里,后半夜还不知怎么熬呢也不管他说什么了,只顾把被子扔给他,转身又到附近拾柴,等拾够一捆回来,路知遥已经给路轻卸了套,放它自由吃糙,并将车厢拉到紧贴涯壁的地方,自己拿干糙铺了一人长的垫子,被子齐整放在上头,接过她手里的柴道,“野外不比家里,这几日洗不了澡,那陶罐里还有些热水,你将就洗洗脸罢还有就是……那个……方便别走太远,怕不安全。”

毋望脸直红到脖子根去,咕哝道,“知道了,什么都吩咐,婆婆妈妈的。”

路知遥也甚尴尬,作势清清嗓子道,“这荒山野岭的,我不过怕你有危险罢了。天色也不早了,姑娘上车安置罢。”

毋望摇摇晃晃往车上爬,上了车又别扭道,“六叔,我还没洗脸。”

路知遥有一瞬觉得她在跟自己撒娇,心里不由怦怦直跳,也不敢正眼看她,只道,“我绞了帕子给你,你别下来了。”

毋望闷闷应了声,哀叹着这怎么弄成了这样,她和路知遥不算太熟,往后的一两个月竟要朝夕相对,这可怎么好

路知遥把蘸了热水的绵帕给她,回到火堆旁重又换了手炉里的炭,隔着车门道,“晚上冷,你把炉子抱在怀里睡罢。”里头嗳了声,伸出一只手来——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啊手指修长,精致如玉一般,指甲在火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让他想起松竹寺里白衣观音那只托净瓶的手来,不觉看痴了神。

毋望等了会接不着手炉,手又划拉两下,探出头道,“六叔,怎么了?”

这六叔叫得路知遥定了定神,把手炉交给她,垂眼道,“姑娘晚上若有事便叫我。”

毋望道好,又笑道,“叫我春君就是了,往后一路上还要仰仗六叔护我周全,太见外了倒不好。”

路知遥点点头,启唇道,“睡罢。”转身往火堆走去,待听得关门声心里才略平稳些。

卸了佩剑,倒头胡乱睡下,路轻在附近转悠,时不时来嗅嗅他的脸,路知遥烦躁的隔开它,过了一会又来了,他无奈的拍拍马脸道,“好小子,你可是冷么?冷就在这儿烤火罢,明儿跑起来就暖和了。”顿了顿又道,“明儿仔细些,跑得稳稳的,别颠着她。”

路轻也不知听明白没有,反正是转到别处吃糙去了,路知遥盖好被子,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才想起来这被子原是她盖过的,心头莫名的慌乱起来,茫然看着夜幕苦笑,路六爷啊,你不是片叶不沾身的么?如今成了这样,你也有今日啊

第七十二章琼脂白玉指

毋望这一夜睡得很不好,虽有幔子挡着,冷风还是呼呼的灌进来,手脚冻得几乎没了知觉,让她想起了当年流放途中的悲惨岁月。手炉早就没了热度,扔到一边去脱了袜子把脚捧在手里使劲儿搓,搓完一个再换一个,还是冷啊~天怎么还不亮?也不知现在几更,到底还要熬多久呢……

推开车窗看,路知遥面前的火早灭了,他不停的翻身,想来睡得也不踏实。毋望哑着嗓子小声喊,“六叔,你醒着么?”

路知遥掀了被子坐起来,“怎么了?”

毋望看他满脸倦容忍不住想笑,到底是大家子的公子,养尊处优的长在富贵人家,就算小时学艺吃过苦,未必大冷天的露宿过,现下怎么样呢,一头乱发,两个黑眼圈,路六爷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路知遥耙耙头道,“可是冷么?”

毋望打个寒颤嗯了声,那边嘟囔道,“我也冷,还很饿,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说完摇头站起来生火,等火烧旺了招呼她下来,自己提了陶罐去河边打水。

毋望忙穿了鞋袜下地,哆嗦着烤了会子火,渐渐有了些暖意,便到干粮袋子里翻吃食,找来找去只有馒头,又到另一边找,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一小袋面粉,顿时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路知遥回来时见她正提着布袋张望,便道,“别站着了,下面吃罢。”

毋望奇道,“还有面么?我怎么没找到?”

路知遥闻言也去翻找,结果一无所获,看着那袋面粉咬牙切齿咒骂那个面店的老板,他要面条,那老板竟给他面粉,如今怎么办?吃糨糊么?

毋望卷了袖子净手,笑道,“不碍的,吃揪面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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