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毋相忘(236)

她只觉头皮隐隐发麻,再想遁走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干干的笑了笑,“汉王今日得闲么?”

朱高煦乜斜她,落在她腹部的目光冷冽如冰,眉眼间似有阴霾,紧抿了唇不应她,慢慢踱过来,围着她打了个转,切切道,“你只当我无事来一个三品官的府上做什么?还不是听闻妹妹要来妹妹这两年躲着我,叫我一直不得见,我心头口头一日不忘,妹妹倒把我忘到脖子后头去了。”

毋望太阳穴上突突的跳,这朱高煦四年征战历练后比起当年更显霸气,一靠近她便叫她喘不上气来,她垂眼低眉道,“汉王殿下说笑了,春君已作他人妇,自当深居闺中不敢逾矩。”

第118章此情深处

“是么?”他仰唇一笑,复又拧眉看她,“你要替他生孩子?”

毋望下意识拿手护在腹前,他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以至于他问了这么句啼笑皆非的话,她都没来得及暗自嘲讽一下。

他转身看着燕脂湖上的景致愣神,半晌方喃喃道,“你要替他生孩子了我还傻等什么你可知道,我父皇逼我去云南,我为什么一直不愿去?”

毋望低着头,心想千万不要说是因为她,自己和他从未开始过,没理由让他一往情深得那样吧

他见她不答也不追问,自顾自道,“我原没打算来这里凑趣儿,只因昨儿听裴太傅早朝上提起你,竟说你要临盆了,我放心不下,只好借着你外祖父的生辰来看看你。”他忽然怔怔盯着她道,“我母后今早和杨士奇上奏皇上,欲改封我至青州,命我速去就藩,我若不从就要削我护卫,你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毋望大感不妙,不用说,肯定是裴臻无疑。心下计较再三,缓缓道,“殿下,春君是妇道人家,朝廷的事不敢过问,殿下也用不着和我说,园子里正唱戏呢,殿下何不去看戏?我叫人来引你过去罢。”

他冷笑,“你跟着裴臻,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倒学了个十成十你道我闲得这样,跑到谢府里来听戏?还是打量我汉王府里没有戏班子?我是惦记你罢了,你竟和我打起太极来?”

毋望微躬了身惶恐道,“多谢汉王抬爱,春君愧不敢当,汉王念兄妹情义来探望我,我心里着实感激,只是这里并非说话的好地方,咱们往抱厦里去吧,我叫丫头奉茶,咱们再聊不迟。”

朱高煦像吃了黄莲似的,一缕苦涩从舌根处一直蔓延到心底,再往周身每个角落扩散开去

她就那么怕和他单独相处,千方百计的要引他到众目睽睽之下,然后让他不得不像个丑角一般假意周旋,面上含着威严,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绕着她转,这样她很得意么?这个女人可恶透顶,他但凡能狠得下心,将她一把掐死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他不能,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她就是他所有的憧憬和幻想,他就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的渴望她,即便是给他一个微笑也是好的,这些年来他试图忽略她,娶了王妃,还纳了一堆的妾,他以为自己可以暂时忘记,可那个该死的裴臻昨日又把他的伤口揭开了,血ròu模糊的一片,连他自己都不忍看。

怀了孩子?快生了?他听后耳边似有风车呜呜作响,脚下虚了,几乎连手里的笏板都举不动,于是堂堂的亲王一反常态,巴巴的跑到个新封的三品副都御史家里,给他老子贺什么寿,真是笑掉人的大牙而她呢?佯装不知,推诿闪躲,怎么伤人怎么来。好得很他咬牙切齿的笑起来,“我绝不去青州我就在京师呆着,看看裴臻能奈我何”

毋望叹道,“汉王,我们爷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何苦执意留在京师?你迟迟不肯就藩,朝中大臣定然多有猜测,太子殿下也不能安心,难道你情愿削护卫,再贬庶么?还是听我劝去封地罢。”

朱高煦转头深深地看她,“你可愿跟我去青州?我带你一道去好不好?只要有你,就是即刻去云南,给朱高炽守一辈子边疆我也绝无二话”

他的眼里有殷殷的期盼,冷酷的脸也因柔情变得生动起来,毋望张口结舌,心下嘀咕,你替你们朱家守门户,却要来牺牲我,这是什么道理?随即道,“殿下莫要开玩笑,我已经嫁了裴臻,还怀了孩子,殿下说这样的话未免不合情理。”

他踏前一步执起她的手,急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一定当这孩子是亲生的,将来让他袭我的爵位也使得,你道好不好?”

她有些被唬着了,使劲抽回了手,拉下脸道,“殿下请自重,这种话往后别再说了,叫人听见像什么皇后视我如亲生的一般,诸位哥哥就是我的亲哥哥,殿下这样有悖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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