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魅(23)

「不是啦……」

金宝快哭出来了,他才不想投胎,不,他是根本就投不了胎啊,跟钱没关系,而是他的身分,他投了胎,这方土地谁来管……

月华不知道金宝在咕哝什么,耐心没了,骂道:「你还待在这干什么?马上去找道士啦,最好是找法术高高,能把炎枫灭了的那种。」

金宝还要再说,被月华一脚踹了出去,只好哭丧着脸去做事,月华跟在后面,想像着炎枫被道士抓住欺负的画面,心情很快又好了起来,敢说她没有魅力,不让他吃吃苦头,怎对得起他们水鬼的身分?

回到家,徐离晟下车时没踩稳,晃了一下,被水珄及时伸手扶住了,他道了声谢,心想回去后要配副新眼镜,现在的眼镜连地面不平都看不到,回过头,那团怪异的火光已经消失了,道路阴森灰暗,让他怀疑如果没有水珄的领路,自己是否可以归来。

「别想太多,喝口酒,早点睡。」水珄把随身的酒瓶拿出来递给他。

酒瓶玉色流光,比鼻烟壶大不了多少,可是却总不见喝完,徐离晟想拒绝,他本来就已经醉酒,再喝岂不是醉上加醉?但是对上水珄投来的目光,温和纯净的眼眸里流淌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泪痣似乎也被眸光映亮了,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

鬼使神差的,徐离晟接过了酒瓶,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酒香馥郁,透着菖蒲雄黄的淡香,他突然明白了水珄让他喝酒的原因。

端午五毒邪气盛行,喝蒲酒不仅可以驱毒,还能辟邪,看来刚才水珄没说笑,自己见到的火光不普通。

徐离晟喝完酒,看看手里的玉色酒瓶,说:「好精致。」

「普通玻璃瓶子而已,喜欢的话,送你。」

水珄支好车子,拉徐离晟进去,握手的动作他越做越娴熟了,平房门口很黑,徐离晟索性由着他去。

回到房间,徐离晟拿了睡衣去浴室,浴盆的水不知是什么时候烧的,不热不凉,温度恰到好处,他躺在桶里,对着灯观看手里的酒瓶,并不太亮的灯光下,玉色瓶身泛出柔和的琉璃色彩,随着他手的移动,玉光游离。

「玻璃?」

徐离晟轻笑了一声,对水珄的敷衍颇感好笑,他对古董没太有研究,不过身为考古学家的儿子,玻璃和纯玉的区别他还是懂的,从瓷瓶纹理和质地来看,这个玉瓶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水珄就这样轻易把它送人,让徐离晟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果说一开始只认为水珄是个怪人的话,那么现在他发现水珄除了奇怪外,身上还有许多令人难以看懂的东西,有时候他觉得水珄的做法像是讨好,有时候却又觉得他是发自真心的,看家里的摆设他过得似乎并不宽裕,但价值不菲的古物却毫不在意的随手送人,阴戾却豪气,两种完全不同的个性混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那么矛盾,甚至这种矛盾的感觉波动了自己的心思,否则自己不会在泡浴的时候还想着他。

除了家人和工作,他还从没这么费心去思考别人的事呢,徐离晟自嘲地想。

洗完澡,徐离晟从浴室出来,发现水珄像平时那样坐在对面的门槛上,腿支起,像是在看夜景,又像是在专门等他。

徐离晟走过去,男人立刻站了起来,像是出于礼貌,但给徐离晟的感觉却是他不喜欢仰头看人,站起来后就可以平视了,甚至还要比自己稍微高出一些。

真是个超有自尊心的家伙,徐离晟坏心地笑笑,把酒瓶还给水珄,看到他脸上闪过的诧异,说:「下次打抱不平时记得掂量好自己的斤量。」

水珄一怔,他知道徐离晟指的是自己想找小杨理论的事,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酒瓶还给自己,徐离晟刚沐浴完,身上带着一丝干净洒脱的味道,睡衣衣领没有系,诱惑人似的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水珄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跳起来,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走回房间,把门关上了。

徐离晟把工作记录和日志写完后,上床睡觉时摸出那个小娃娃,香木娃娃在灯下对着他憨憨地笑,带着一种可爱的灵气,本来只是块普通的木头,却因为灵巧双手的雕镂,而赋予了它生命,徐离晟笑了,把它放在枕边,心想不知水珄平时以什么为生,怎么有时间做这些闲事?

第二天上班,水乡长也来帮忙,乡镇很小,平时没什么事,老爷子坐不住,就跑了过来,休息时徐离晟向他打听起水珄的工作,他想了好久,才皱眉说:「打渔吧,我们这靠江边,除了打渔种菜,没其他赚钱的买卖啊,不过乡里人,靠这些养活自己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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