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焚箱(184)

孟千姿不能理解仇碧影的想法:“蜃珠就是用来显像显音的,它只有这个功能。你只收着它不用,就如同光养了千里马不让跑,怕它跑起来有闪失,这不是可笑吗?”

再多说她就生气了:“江炼救了我的命,怎么我的命还不值得动用一颗蜃珠吗?我坐这个王座,连蜃珠都不能动了?”

仇碧影叹气,这小千儿,也不知道像谁,被七个妈轮流带大,性子也是集七家之所有,难描难画:说她听话吧,她谁都敢顶撞;说她不听话吧,明明也不是,乖起来怪招人疼的。

仇碧影最怕她把问题上纲上线、动不动就拿王座做文章,只好把话说得委婉:“五妈不是小气,就是觉得你啊,太感情用事。江炼为了蜃珠,才做了这些事,他是有目的的,你看人得仔细。”

孟千姿不想听:“我知道江炼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会看人。”

仇碧影脱口说了句:“你会看人?你要是会看人,当初也不会……”

她忽然意识到失言,陡然住了口,孟千姿脸沉得要滴下水来,嘴唇微微翕动着,眼圈都红了。

孟劲松心叫糟糕,想打个圆场,又知道这不是自己插得上话的场合……

好在,外头通报进来说,那个叫神棍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面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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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不太开心吧。

但是,懒得提这些芝麻绿豆的事了,对着江炼,她就一个说法。

没事啊,搞得定啊,挺顺的啊。

想了想,又补了句:“现在交通都快,贵州过来,飞一两个小时就到了。等我们回到云梦峰,蜃珠应该就在那儿等着了。恭喜你了,神棍那个箱子,是连个影儿都没有,你这个,快揭盖头露真容了。期待吧?”

贵州过来?

怎么不是用她在午陵山钓的那颗吗?

江炼没多想,只注意看她,总觉得她没睡好,眼睛周边有很轻微的浮肿,还觉得她的轻松有些用力。

不好多问,他说了句:“挺期待的。”

又想起神棍昨晚急急过来通报,那些推论,她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山胆取出来了,帮得上水鬼吗?”

孟千姿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

当时,她是真以为取出山胆,事情就会如多米诺骨牌般,酣畅淋漓,一推到底。

然而不是,又僵住了。

她只拿到了一个山胆,山胆只能摧毁祖牌,但摧毁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水鬼家求的,是一个真相:家族这几十年来,无数死伤究竟是为了什么,未来是否还会遭遇更大的祸患——不然,丁盘岭为什么心心念念,宁死都要把“找山鬼帮忙”这样的讯息传达出来呢?

她迟疑着说了句:“水鬼家……一直在找漂移地窟,也许等他们找到了……”

说到这儿,又是一阵茫然:等他们找到了,她带着山胆去“制”吗?把漂移地窟里的祖牌都变成烂棉絮?这件事的意义在哪里呢?

这话题有点沉重了,除非以后出现新的切入点,否则,无解就是无解。

江炼想说点轻松的,他低下头,恰看到孟千姿掌心零落的莲花瓣:“我这是……被废了?”

孟千姿噗嗤笑出了声,她托起手心让江炼看:其实还是朵莲花,仔细看,只有两重莲瓣了,最外围的那一重,都脱落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那神棍呢?”

孟千姿说:“他暂时是废不了了,他跟山胆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身上又有太多谜题待解,而且,他天南地北游历了那么久,确实通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儿——我和五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先把他留着比较妥当。”

江炼哦了一声。

很好,心里头酸溜溜的。

顿了顿,他叹气:“世事难料啊,当初在崖下,他是最不够格的那个,还是沾了我的光,勉强充数……现在好么,他晋级,我淘汰。”

孟千姿差点笑弯了腰:“你在这酸什么?你本来就不想当莲瓣。”

是吗?可能吧,他也说不清楚:“想”字难出口,“不想”又不愿出口。

他问了句:“我是不是又得背书了?”

孟千姿说:“这次不要你背了,我来说就行。仪式是傻了点,但谁让我们讲究这个呢,你忍忍吧……来,伸手。”

江炼伸出手,手背朝上,忽然想起,起誓时是这样,解除时大概要反着来,又改成了手心朝上。

应该是做对了,孟千姿径直把掌心画了莲瓣的那只手覆了上来。

被他的手一映衬,她的手就显得尤为纤细,他的指尖,已然托到她的腕了——只要略一翻手,就能把她的尽数包在掌心。

江炼恍惚了一下,竟有点紧张:自己那手,会不会不受他管束,真就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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