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天都(华音流韶系列1)(57)

她不再反抗,而是默默承受。

是的,她无法、也不愿违抗他。从一开始,她就只要顺从地偎依在他的羽翼下,承受他给予自己的一切。多少年以来,她都是如此心甘情愿,沉沦入他统治的炼狱,做他永远的囚徒。

曾是那么、那么的爱他。

爱他的温柔、爱他的暴虐;爱他的给予、爱他的掠夺。爱他的一切。

只是,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身体是如此僵硬。

他将她压倒在花海中,恣意侵占着她的双唇,以不容抵抗的暴虐,宣誓他的威严。

她柔软唇齿间透来淡淡的微凉,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却又仿佛在最不经意处有了改变,显得无比陌生。

这种陌生感仿佛要印证他的疑惑,在他的心底搅起一阵莫名的烦乱。

刹那间,破坏与凌虐的冲动突如其来,瞬间占据了他的心。

他一沉手,将她衣襟撕开。

一寸一寸。

他的目光从她莹洁如玉的肌肤上扫过,却是那么冰冷,宛如一柄利剑,要将剥去她一切遮掩、将那个疑惑从她体内生生剜出。

突然,他抬起头,看到了她哀恳的目光。

她的声音很轻,在漠漠飞花中散开,仿佛一根随时要断裂的弦:

“求求你,让我回去。”

他的动作瞬间静止。

一点寒芒从他眸子深处闪过,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森寒的气息蔓延过整个原野。

万点野花,似乎也在这一刻枯萎。

但这寒芒稍纵即逝。

他轻轻推开她,起身,向花海深处走去。

再不回头。

相思跪在花海中,掩起凌乱的衣衫,樱红的双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

晨风轻轻抚过,将她眼中的泪水点滴风干。

她就这样,深深跪在花丛深处,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却始终没有追过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海那头,她才禁不住痛哭出声。

大片花海在两人之间起伏,仿佛是波涛卷涌的汪洋,将两人遥遥隔开。

再没有渡过的方舟。

不知过了多久,她牵起白马,一面啜泣着,一面向荒城走去。

万顷花海中,只剩下她一个人,缓缓前行。

晨雾已经散去,阳光投照在她单薄的身影上,仿佛无尽浪涛中的一只蝴蝶,是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她想起了自己在白马寺许下的心愿。

是的,天涯海角,他终于乘着白马,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他的微笑是那么温柔,越过了千山万水,只想带她回家。

这不正是她梦魂萦绕的一幕么?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为何不能放下一切,跟随他离开?

为什么她纯净如镜的爱情中,竟有了丝丝缕缕的隐纹?

为什么?

为了谁?

她放声哭泣着,牵着那匹白马,在茫茫原野上踉跄前行。身后,万顷野花在风中摇曳,化为浩瀚沧海。

那是她单薄的双翼再无法飞跃的距离。

第十五章旷劫光年掣电中

最后一缕光芒坠落在糙原尽头,宛如一曲哀感顽艳的歌谣,在亘古已然的天幕下发出寂寞的回响。

然后,便是终夜的黑暗。

重劫缓缓自地心之城中走出,无边黑暗羽翼般覆盖在他孱弱的身躯上。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似是在深思。

他要独自走上祭台,看着诸天之芒,坠入大地。

那时他纯洁无瑕,宛如婴儿。

这便是他生命中少有的欢愉。所以,每当傍晚,他总是会走出地心之城,在明暗交织的大地上穿行,一直走上高高的祭台。

但今天,他的脚步却在祭台之前,嘎然而止。

一个青色的人影,随意地坐在祭台顶端的石阶上,目光仿佛空中坠落的叶,淡淡望着他。

他身后白色幕幔低垂,纵然夜风掠过,依旧寂静。天地一切,仿佛尽皆臣服于此人之威严,不敢稍有妄动。

当他降临时,诸天跪服。

浓浓的暮色横亘在半空中,宛如一座浮空的岛屿,却丝毫不敢靠近他。本已坠入地平线下的日光突然明亮起来,返照在他青色的衣衫上。

一如朝日再临。

他随意地坐在台阶上,任夜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他全身没有一丝杀气,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容虽和煦如阳光,却无法照亮任何人。

在这笑容面前,他们的人生只不过是一场嘲弄。

重劫目光慢慢收缩,苍白的衣衫宛如受到秘魔之力的驱动一般,将他的身体缠绕起来。他本能地想退回去,但无法移步。

卓王孙。

这人一旦出现,任何人都不再自由。

祭台顶端,满空浮翳渐渐沉寂,新月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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