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曾照江东寒(66)

我侧头看向林放:“文璇,谢谢!”

他眉目不动,嘴角微微翘起。

马渐渐行得远了,前面再拐弯,便见不到温宥。

我忍不住,回头。

我呼吸一滞,被远处景象惊呆!

“吁——”我急急勒马停住,转身回望。

身边众人也纷纷停马,侧目。

我听见身旁,林放轻轻一声叹息:“子苏……”

金黄日光穿破厚厚云层,将他们所站立之处笼罩得辉煌而朦胧,圣洁得不似人间。

他白色身影,犹如天神般,疾疾直冲丈许高。

猿臂舒展、衣袂飘扬、剑光耀眼,大开大阖间,是漂亮至极的战家攻云剑起手式。

我呆呆望着他纵横翻跃的身姿。这套剑法,他见我练过无数遍,却从未使过。今日,他却使将开来!

做完起手式,他落地,足尖轻点,再次拔得更高。

远远的,只见那白色身影挺拔如鹰,矫健如龙,一招一式干净利落,隐隐有山河咆哮之势。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

跃起、落下;再跃起、再落下……

辉煌的日光如梦如幻,他跳得一次比一次高,在空中将整套攻云剑法施展得淋漓尽致,气吞山河。他的剑,比旭日还要磅礴,比大海还要汹涌,比烟火还要缤纷绚烂。

他的束发帛巾大约不知何时已经掉落,远远的,只见他黑发如墨,与白色长袍一同,迎风飘扬。宛如壮丽的水墨山水落日图,以天地为背景,深深镌刻。

我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了,只有那白色英挺身姿,在无穷无际的浩瀚天空,在柔和得让人落泪的金黄日光中,竭尽全力,为我舞出,战家攻云剑。

收手势,他如大雁徐徐落下,白色长袍随风舒展,隐隐有风雷之声。

远远的,只见他黑发披肩,双手拢袖,长袍拖曳,朝我们的方向,深深拜倒。

许久,也未起身。

我闭了闭眼,猛然跃起,翻身上马。

“驾——”马儿如离弦的箭般飞驰。

马蹄声纷乱,众人都策马跟上。

不知是谁带头,大家开始高声吟唱:

“江山兮,壮美轩辕。

秋风兮,唤我孤颜。

英雄兮,魂归何处?

美人兮,掬泪青天。

春不忘兮秋缠绵,夏不吝兮冬薄年。

辞故里兮身似海,不见青山葬永怀”

风吹过,我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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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数日,进入荆州境内,到了武昌。

林放下令,休整一日。

林放说,皇帝老儿以我们为奇兵,一是要真正开始使用我们这股势力,二是在荆州以北,确实有个心头之患,有可能需要暗杀。

那便是流民领袖杜增。他几年前声名鹊起,本是带领流民抵抗官府剥削的英雄,用兵极厉害,声望甚高。我以前也曾听爹爹提起过他。只是近年来却渐渐沦落为割据势力,屡屡骚扰周边州县,大肆掠夺百姓。还杀了不少朝廷官员。还有传闻,他与北边的赵国、西边的成国也有些干系。

现下他拥兵数万,屯扎在荆州西北部的沔阳城外三百里,虎视眈眈。

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我盘腿坐在c黄上。

小蓝在一旁窗台上蜷着,愁眉苦脸的念叨:“零陵、桂阳、武陵、邵陵、巴东……”一长串地名从她口中艰难冒出来,我跟着默念一遍。

“安成太守郭察、荆州刺史周岂、武昌太守陶侃、寻阳太守周访……小姐,你为何要记这些地名人名?”小蓝摸了摸头,“虽说你现在是将军,可是今后做文官……还是有点难度吧?”

我鄙视的看她一眼,不予解释。她于是更加郁闷。

之前跟着林放、温宥平定江东武林,我不过跟着他们计谋去执行。

而这次,武功最好的便是我和霍扬。我下定决心,要保护好林放。自然也要多花心思,知己知彼。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温宥赠我的玉镯,再次坚定信心。

温宥不在身边,我要代替他,做好一些事。

“小姐……”一旁的小蓝哀叹一声,“你这样子真的很思春啊!”

她一副无法忍耐的模样,指着摊了满c黄的事物:“你已经把这些东西摸过一百零八遍了!”

我低头,看了看被我在c黄上一字摊开的诸物:与温宥一对的玉佩、与温宥一对的流苏、温宥赠我的匕首、温宥赠我的玉镯、温宥也有的《破辇剑谱》、与温宥一对的“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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