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130)

“不易,亦不难矣,因为石有尽,木须伐,而其箭翎想必也即将告罄。依照四周空气的湿润程度,今日晚山间必气风雾,你率人佯攻,声势虚张,以引起箭矢为目的,切记不可再向山上发监。明日天光将亮未亮时,再如此来上一道,对方箭翎怕也就耗得差不多了。若明早攻时见其来箭式微,佯攻当化真攻,趁势直达峰顶。”嵇释语音朗朗,丰神皓俊如月。

“末将明白!”庞三江欣然领命。

下山狮,上山虎,机关各出,不知鹿死谁手?

三十五、平分秋色乃双雄(上)

天色初透黎明,辇鼓声响彻兴平山谷,震动得向来寂沉的大地随之激扬,尘土吸引,地动山摇。

“元帅,云军冲下来了!”

嵇释稍怔,打马上前,眼见恶山峻岭中,云国黑色军团宛如洪流卸闸俯冲而下,与己方攻山的红衣兵士交汇,战事已起。

“云军用的是什么?”庞三河惊叫。

嵇释凝目细望,但见云兵士每人手中握有长约六尺、顶端尖利之物,可挑可刺,非枪非棍。

“难不成云军的兵器械也有另存之处?”庞三江呆了。

“不会。”嵇释笃定摇首,“若非兵械尽失,左丘无俦又岂能迁营峰顶,任我军围困一隅?”

“可是他们所用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这三日可以做不少事情。”

“三日?”庞三江眼珠瞪凸,“三日里能做什么?”

“别人是不可能,但若是左丘无俦……”嵇释轻挑一眉,“三江不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么?”

“属下去拿一个下来!”庞三江会意,身子飞离马鞍,向那半山战场纵跃过去。

而当静王世子将部将抄获之物持在掌内时,春风拂熙的面色微变。

“……咱们去了,是为了伐那山南峰的木头,卖给镇上的大户做家具,一截丈余木头就能卖二两银子,那木头结实得很,普通斧头砍不动,咱们是用……”

是它么?“三江,用普通兵士挎刀砍过来!”

“呛”然一声,竞似金属交鸣之音,木杖除了多上一道白痕外,毫无折损。

“这是什么奇怪东西?”庞三江诧然大叫:“看起来是木头没错,怎么会不怕刀砍?”

嵇释抽出腰下佩剑“鱼肠”砍下,削得尖利的顶端虽应声而断,犹有一股抗力回弹到腕上。

奇木,的确是奇木。

“元帅,这……”

“这便是那两个本土汉子所说的奇木,他们进山就是为偷伐此木。”早该想到的。能使生性懦弱的越国平民不惜犯险也要进山窃取的物什,必有蹊跷所在。彼时他竟未将丝毫注意力放在这处上,如此疏失,不可原谅。

“鸣金收军,弓箭手断后!”

“元帅,越军退了。”

左丘无俦倚石假寐,一对紫色魅曈隐在密长睫毛之下,闻言挑唇:“意料之中。”

“咱们不该趁此直追么?”

“山下有对方六万人马。如今我军有器可执的仅有两万,且远不如他们使惯的朴刀好用,你以为咱们的儿郎真是铁做的不成?”

“还是坚守此峰?”

“去清点一下,此战抢回敌方多少器械。”

在属下应速离之后,左丘无俦倏指抚上釗柄,“下面,该劳动你我的筋骨了。”

能让军神拿来劳动筋骨的,唯战斗而已。

是夜,一骑千人精兵,闯入了越营帐。为首之人,形傾江海骇浪,剑洒霹雳,怔怔难动,亦有几分不解:元帅何以容其脱逃?

他们不解,是因未知。他们的主帅,适才因猝迎对方突击,以掌格鞘,虽凭藉丰沛内力得成,但ròu掌与乌金所制的钢猛剑鞘相抗,虎口已然开裂。

他心里明白,也明白左丘无俦必定已知:这场白刃相接的单打独斗,胜负已分。

三十五、平分秋色乃双雄(下)

越军攻顶之战卷土重来。这一次,不再吝惜箭翎,飞矢劲镞擦过幽阒天际,密麻麻注向峰項云国守军。

山上。

“元帅,对方的火矢将我军四围的糙人尽给燃起了,已有几百兵士受了火伤!”乔乐来报。

“将滚木、树枝泼以酒或油,连上那些起火糙人,还馈给山下。”来而不往非礼也,左丘无俦对嵇释又多了三分欣赏。若换了另外任何一人,受他昨夜那场袭击,斗志必受重挫,他曾屡试不慡。而那越国世子反斗志弥坚,世人拿他与自己并论,其来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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