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175)

“不行!”“条件”二字刺中了左丘小姐的神经,语声铿锵,“大哥若是那样做了,在天下人的眼里,等同挂上了不仁不义的名号,之后有谁还会追随投奔?”

“所以,你是有意将你大哥的军了?而你……”长庆公主斜睞扶襄,似笑非笑,似讥非讥,“也有意陷无俦于不义么?”

扶襄苦笑道:“无意。”

长庆公主置若罔闻:“你必定想到了无俦将要面临的罢?想到了,仍然为之,是因为你不在乎无俦?还是另有目的在?”

“那个……”左丘无双举手,“是我求……”

“不得说话!”

“……遵命!”三婶声色俱厉,左丘小姐抱肩缩首,将自己的存在感削减到最弱。

“你这么做的理由呢?扶姑娘。’’长庆公主犹求甚解。

扶襄瞳心浮起淡淡厌意。虽有几分自作自受的鲁莽,她却无意接受斯样的责难。

“长庆公主,扶襄并不欠……”

此时间,一阵跫音迫近门前,门扉双开,一道高阔身影沐浴着落日的霞光矗立,“三婶也在么?”

室内人竞相愕然——

“无俦,你怎么回来了?”

只因和谈搁置,左丘无俦悄然返乡。

“你一刻也不能安分么?”

长庆公主、左丘无双皆没有过多占用这方空间,左右下人也识趣地退出门外。男子掀捏起小女子细巧的下颚,语声恨恨:“配合六叔作怪不肯乖乖呆在别庄等待本家主也就罢了,眼下还给我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她推开碎事的手指,冷道:“小女子罪该万死。”

“你这是在生气?”

“岂敢。”

他嗤声泛笑:“是本家主弄错了么?该生气的不该是本家主么?”

“那么敬请您发动雷霆之怒。”

“你啊——”他低俯腰身,抱起她纤秀的身子安置在自己右臂上,走到窗前坑榻前坐下,“被三婶数落了几句,受不住了?”

这亲昵口吻,这宠溺神情,是……怎么回事?她心生警戒,美眸凝睇:“阁下,几时可以这般融洽相处了?”

他将头埋到她秀薄肩头,低喟道:“乖瞳儿,对一个从战场归来的男人,些许的宽容罢。若不是到为了寻你到别庄转了一遭,被管事强留着沐浴更衣,此一刻我的身上充满的会是尘泥与鲜血的味道。暂时与我休战,可好?”

她嫣唇线条又紧,透出隐隐倔强。

“能这般抱着你,真如梦一般。”他掌心按上小女子的雪頦,让那一脉温热的跳动熨除了体内的浮动狂矂,“虽然对浪费掉的时光有几分不甘,但并无懊悔。若果没有那段蹉跎荒芜的时光,怕是我永远不会知道瞳儿对我的意义。”

这是……在做什么?她盯着他的发心,掀唇:“你——”

六十二、焉知春暮寒将至(上)

“先听我说完罢,曈儿。”

他犹低头埋首,沉哑的声嗓如低缓的琴音敲击至心上某处:“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刻将这些话说给你听,稍稍晚了,只怕你这尾狡猾的鱼儿又要想方设法地逃离,也怕我失去了这时的心气。”

本姑娘几时又成了鱼儿?虽然腹诽如是,她却终肯安定了下来。

“初识你的时候,本家主的确抱有两分玩谑的姿态,但若不喜爱,也不会用尽手段地通你进府。只是,因为那两分的玩谑,本家主只给了你一个妾位。那恐怕是让你一辈子都会对本家主耿耿于怀的事罢?”

他低哂,“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你到那样的地步,被你一顰一笑牵扯着,制约着,不由自主地想讨好你,宠爱你,给你最好的东西。而且,能够感觉得到你的对我的喜欢,但你在克制约束着自己,不让自己离我太近。起初,我只以为你是因为不甘于我对你最初的强迫,及至明白真正的原由,因为不能给你,也曾心疼与愧疚。但是,日复一日下去,被你始终不改的疏离激得焦躁不耐,所以才会在看你为南苏抚琴吟歌之际爆发。那也是你会永远记恨的一桩公案,是不是?”

窗外的霞光打进小女子的眼底,男子的絮语如拂过颊畔的微风,柔软了心底那层积存多日的壁垒。

“那个时候,望见云谦为你披衣,看见你向别的男人展顏,本家主的心情都会恶劣许久。给你侧夫人的位置你不要,送你华衣珍宝你不屑,对着你,当真是无所适从。而后,又会这样的无所适从恼怒自己,继而迁怒于你。那个恶性的循环,让我们都是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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