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198)

左丘无俦目焚怒焰,厉喝:“左风你敢!”

这一声宛若天雷,震得左风连带那些伏兵皆愕了片刻。

“尔等是为了本家主而来,让这个蠢货离开,本家主随你们走。”

这怎么可能?左风眼珠欲凸,却接到了主子的一个眼色。

“怎么,不去向你们的主子请示么?再打下去,你们中有谁会丧命连本家主也不能预测,难道你们不是为了活捉本家主而来?”

有人撤开步子飞奔山下,半炷香的工走返回,在另一人耳边窃语。后者脚底磨蹭了一番,走出到来,向左丘无俦道:“我家主子已首肯,请左丘家主弃剑下马,随我等……”

左丘无俦冷笑:“本家主几时轮得到你来指使?将那个救主不力的蠢货松开,待他走远,本家主自会随你们走。”

“左丘家主这是讲笑话么?眼前的形势是……

“眼前的形势是本家主不一定要救他,但若他死在你们手中,本家主一人一马也会将你们杀死九成,你们中有谁自信自己的运气好到可以成为那一成?”

出列者脖头泛冷,窒白着脸犹豫不决,先前跑腿报信的抻了抻这人衣角。他方重重点头:“妤,我等相信左丘家主一言九鼎。你们把路让开,放这位壮士一条生路。”

左风眼眸直盯主子。

“走。”他家主子言简意赅。

“家主保重!”左风掉转马头,跃入山间丛林,顷刻消了踪影。

左丘无俦还剑进鞘,而后一并摘下cha入缚在马鞍侧的皮囊内,随即离鞍下马,在马股上拍了两掌,双臂平举转过身来,“走罢。”

几千伏兵竟没有一人敢近身,围拢在一尺之距的四侧,直若众星捧月般,向山下赶去。

“这位济德侯居然做得出这等大事,天要下红雨了。”林内宝蓝影动,虽是秋凉时节,南苏开犹闲摇折扇,半是嘘唏半含忧情。

随从在侧的美人丽颜含愠:“主爷适才为何一直拦着霍阳?”

“加上你我二人,难道就能助无俦毫发无伤地杀出这重围?”

霍阳紧蹙黛眉:“如今左丘家主遭俘,济德侯会如何对待他?”

“不晓得啊,我想了再想,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人会掺上一脚。”越是名不见经传的微弱人物,越是无法预测其行为模式。只因为从不曾给予重视,也便不会给予了解。

南苏开将扇柄捻紧,反复地合拢展开,瞳心翳影掠浮,道:“虽说最大的可能是拿无俦去向王上换点东西,可也不能完全断言,毕竟当初他被驱离风昌,多多少少与无俦有所关联。他若想报私仇,无俦就要吃些苦头了。所谓宁得罪君子,莫惹小人,这小人的步数,都是阴损得紧呢。”

美人立时情急,甩身便走“霍阳要去救左丘家主!”

南苏开扯其纤臂:“你要怎么救?”

“无论什么方法,霍阳都要一试!”

“无论什么方法?”南苏开眉梢挑高,“霍姑娘,你这话……”

霍阳屈膝跪下,叩了一首,幽幽道:“南苏公子在霍阳最是落魄的时候收留了霍阳,这份恩德奴婢将永铭在心,您永远是奴婢的王爷。可是,霍阳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左丘家主陷于危难而不顾,请您准许霍阳前住。”

“不必这么说,你冰雪聪明,帮了本侯很多忙,早已还清了本侯的人情。何况你并未与本侯签卖身契约,做什么也不必一定征得本侯同意。可是……”南苏开以扇端顶了顶额心,“那个济德候是个风月中人,以霍姑娘的样貌,无异羊入虎口,你明白么?”

“……明白。”霍阳颤声应。

“甚至,即使你做了什么,无俦也未必领情,明白么?”

“……明白,霍阳明白。”低垂的螓首,一滴泪坠落石上。

南苏开叹息:“本侯言尽于此,你既是自由之身,就依自己的意愿去行事罢。”

天下至艳行色匆匆,南苏公子对义无反顾的妙影付以满腹怜惜的同时,向另一个方向赶赴下去。

无俦,霍阳的出面,应当能为你争取些时间,但愿养尊处优的你无须遭受太多委屈,姑且保重。

扶襄七六、蹉跎犹嫌伤心迟(上)

启夏城。

左丘无俦攻克启夏城,彻底清理了遭遇祝融的故园残骸之后,对那一片空处并未多加理会。他人自然不敢有所妄想,于是,这处占地颇广的所在一直空空如也地闲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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