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20)

“好大的罪名呐,安大人!”南苏开击桌惊呼,面前的杯盘盅盏叮叮当当脆响一气,汤汤水水更是四处飞溅。“照您这么说,南苏开罪不容恕,其心当诛,是不是啊?哎唷唷,来人来人,还不快把南苏开推了出去,斩立决,斩立决!”

“你你你你……”安大人的胡须抖得更甚。

“安大人奉纪守法,博学多才,对我大云律条倒背如流,请问可否记得律典上有一条叫做‘家主否决律’?请问本家主可否有权动用?”

这一问,令安大人哑口无言。

家主否决律,乃云国家主独有的一项权力,云国所有事务,事无非大小,每家家主皆有权一言否决。自然,这项可决定根本的权力并非无所限制,每年内每家家主只能动用三次。而作为双生子共任家主的逯家兄弟,对此三次也属共享。

“南苏家主为了稷辰公主,不惜动用家主否决律?”发这声问的,是边夫人。

“错。”南苏开展扇恣摇。“在下说得极是清楚,在下所钟情的,并非公主,而是公主殿下的侍女,扶襄扶姑娘。”

边夫人媚丽的眼波潋滟间向稷辰身后一瞟,笑靥如花,“稷辰公主有两位侍女,不知道是哪一位佳人教咱们眼高过顶的南苏家主如此心仪呢?无俦,你不好奇的么?”

闲做了半天的壁上观,左丘家主一径地勾杯浅啜慢饮,似乎始终无意参与,边夫人如此一问,令得那双沉墨色的湛眸掀起,棱角分明的方唇上扬出慵懒弧度,“南苏家主既然敢哗众取宠,自有好戏压场,边夫人何不静心细赏?”

南苏开仰首大笑,“左丘家主此言差矣,这场戏你才是真正主角,小可无非是个旁衬。”

“此话怎讲?”

“若没有你与稷辰公主的纠葛在前,哪有我与扶襄的钟情在后?襄儿,出来罢,一起见见我们的这位大媒人。”

扶宁将笑压在喉间,嫣唇微翕:你遇上宝了。

扶襄垂眸未睬。

“襄儿,怎不出来?难不成是要本家主亲自去请你?”南苏开说做即做,长起身形,大步就要迈了过来。

扶宁飘然迎上,拜道:“禀南苏家主,奴婢们是公主殿下的奴婢,只能遵从公主之命。而眼下主子尚垂立在堂,做奴婢的岂有与主子齐肩之理?望家主体谅。”

“有理,我的襄儿知进退,恪礼节,本家主自然应该体谅。稷辰公主,请落座,并准许襄儿陪坐于本家主之侧,如何?

十四、各揣心事笑语殷

赴宴之前,所有可能遭遇到的问与答,论与辩,扶襄与扶宁都曾在公主面前演练过多次,稷辰自己亦试演过不下十回,原本一切俱依照她们预料到的发展。她们将最大的变数计算在左丘无俦这边,却切切实实没有料到南苏开这个活宝的横空出世。

面对意料外的情境,稷辰早已无措,南苏开那声“请落座”自是无所适从,两只纤足原地停停移移,不知去向。

“多谢南苏家主盛恩。”扶襄、扶宁一左一右上前搀扶公主,在空了多时的席位前安下身来。

虽然这席位远离主位,属于敬末陪座者,但如此一坐,意味着越国公主的罪与罚业已结束。到此为止,她们暂且过关了。

“襄儿。”那厢,南苏开又在柔声呼唤。

扶宁瞳仁妩媚滴转,压声道:“快去罢,襄儿,你的活宝哥哥等不及了。”南苏开这厮,有些好玩呢,得暇了,要好好与他玩玩才好。

扶襄畏畏葸葸,细步怯怯行至南苏家主跟前,“奴婢……”

南苏开一边伸手来扶,一边摇首叹气,“襄儿,这样可不是你呢。一个灵动慧黠的人儿怎变得这般拘谨?在座者都非旁人,你若是觉得碍眼,全当他们不存在便好。”

纵观云国,敢如此肆意放话者,恐怕也惟有南苏家主。

左丘无俦拈杯浅饮,冷眼旁观。

诸人凝神注目,静待进展。

扶襄无声无气屈膝陪坐,淡觑为自己殷勤布菜加杯添酒的男子,问:“请问奴婢可有开罪家主之处?”

“襄儿这是哪里话?本家主可曾慢待了襄儿?”

“家主大人想要奴婢如何配合?”

南苏开抬臂亲昵揽上身旁人儿的肩头,另手将盛满琼浆的玉杯送到佳人唇下,“本家主做什么,扶襄姑娘全盘接收足矣。”

扶襄以腕支挡,“奴婢需要明白配合以后,奴婢会得到什么?”

“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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