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求(3)

当下,懒得去管身旁苏慎言,脚下如风,几步便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站在酒楼门口,望着茫茫人海,苏婉之方觉刚才的行为实在鲁莽了。

这人他……究竟是在哪?

刚呆了不到一刻,肩膀便被人拍住。

连猜也不用猜,她把手所进衣袖里边慢吞吞地回头边朗声唱和:“苏公子……”

苏慎言连看也不看她,收回手道:“便知你见色起意的坏毛病又发作了。”

苏婉之不乐意了:“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整日所见男子不过你一人,看久了已是审美疲劳,多看看调整一下视野也是好的……”

“看腻了?”

她颔首:“腻了。”

苏慎言半句话不多说,抬腿便走,至出了酒楼,声音才悠悠飘来:“既然腻了,那上面那位公子只怕也入不了你的眼,我们走吧。”

苏慎言这话在苏婉之脑中略一转,不过瞬息便抬腿追了出去。

“公子,公子……”

苏婉之神情乖觉地望着苏慎言,微微抬起头,企图给他一种被仰视的感觉:“公子,你认识方才进去的那位公子?”

苏慎言这厮显然觉得抓住她把柄,负手而立,仰头望天,竟是不搭理她。

脚下一转,苏婉之慢悠悠道:“苏公子你不告诉我也无妨,反正人已是在酒楼了,我便一间一间厢房的搜,若是有人盘问起来,只说我是苏相家苏公子的小厮,苏公子侍妾与人私奔,我前来追人。”

苏慎言不语。

她继续悠悠朝着酒楼晃去。

边走,边偷偷举袖掂量着:一,二,三……

“之之,慢着。”

压住上扬的嘴角,苏婉之不耐道:“苏公子又有何事?”

刚一转头,便见苏慎言那把竹骨折扇一抬,似是要敲在她头上,身形一闪,躲过当头一敲。

苏慎言顿了顿,终是摇摇头,有些宠溺似地笑道:“你还真是半点亏不肯吃。好吧,告诉你便是……”

“那人……”苏慎言拖长了音调欠揍道,“……不正是……你一直想见的那人……”

第2章第二章

第二章

“真的!?”

齐王姬恪。

苏慎言尚没说名字,她就霎时惊了,震了。

呆呆半晌问:“他……是齐王?”

苏慎言毫不犹豫颔首。

苏婉之即刻举手摸了摸额、捏捏脸,二话不说接着抬腿便要朝着酒楼走。

倒是苏慎言先一步唤住了她,无奈道:“你就这样去,如何能见到齐王?”

为人当要能屈能伸,她懂的。

垂下头,转过身,双手低放于膝,眨起眼睛,苏婉之低低乖巧道:“哥哥,此事拜托你了……”

姬恪所进酒楼乃是明都内数得上名号的邀月楼,盖因一诗中狂生的一句诗作而名,也因此常年吸引些自诩风雅之学子逗留,再又因此此处与隔壁花楼关系密切,大有相辅而开之意。

想来不难理解,对月邀杯,再配上美食若干,酒足饭饱,难免不会想些更风雅的颠鸾倒凤之事。

苏慎言作为风月场之老手,文士中之败类,自然是熟客。

带着她一路寒暄套话,很快便找到了姬恪所在的包厢。

苏慎言推开门的一刹那,苏婉之些微有些恍惚。

她其实是曾见过姬恪的,八年前,太后大寿,宴请群臣,传奇话本看得多了,苏婉之对皇宫总是有种难言的情节,难得一次进宫机会自不会错过,软磨硬泡之下到底是跟着爹爹进了宫。

进去了后,没装乖多久,她就借着尿遁从大殿溜之。

那时八岁的她在师父手下轻功已有小成,自忖流窜不成问题,便左手握只鸡腿右手抱只肘子,边啃边四处张望。

见到姬恪正是那时。

不得不说,苏婉之八岁前大多呆在府中,爹爹官务缠身懒得搭理她,师父又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有个师弟又还未出现,日日朝夕相对男子只苏慎言一人。

而苏慎言自小有小潘安之称。

这直接扭曲了她的审美,那时在她眼中,年纪相仿少年不过两类,一类,比苏慎言好看,一类,比苏慎言难看。

所谓物以稀为贵,后者数量太巨,她实在记忆不能。

然而,就这么一个前者,苏婉之却是记了整整八年,还时常揣出来惦念回味。

犹记得,那也是四月天的一个日子。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极好、极艳,少年裹在厚厚的银白裘皮大麾中,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双修长的手来。听见她的脚步声,少年缓缓侧头,那一幕像是戏曲里刻意回闪似的,她看的一眨不眨,只等少年整个转过头来,才恍然回神,那一张脸,竟是衬得园里那娇艳雍容的牡丹都淡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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