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60)

四人如闻仙乐,沉迷其中,一曲终了,才幽幽回神。

“公主,这写词的人定是见过你。”园内有人说话,听声音正是刚才唱歌的。

“你折几枝梅花回去cha书房里。”另有人开口,声音清若琴鸣。

黄氏、何氏目光往戚氏、吕氏望去,戚、吕两人微笑颔首,园中正是公主。

四人忙一整衣襟,然后由戚氏、吕氏领头往梅园内走去。

一入园中,便见大片红梅,如火似霞,又夹三三两两白梅,便是似灿霞之上点缀着的洁白云虹,绯艳之中顿有耳目神清之感。可这梅花再艳再美,又怎及那梅下娉婷的身影。

黄氏、何氏这刻觉得刚才那人说得极是,那写词的人定是见过了她,才能写出那样的词。

玉骨哪愁瘴雾,冰玑自有仙风。

那人素衣乌发,容颜如雪,未染脂粉不饰珠玉,清到极致,却玉蕴辉山光华照人,一园如火胜霞的梅花在她面前黯淡失色,那等风神世间无二。

“妾身见过公主。”

闻得戚氏、吕氏行礼,两人才自惊痴中醒神,忙屈身行礼,“妾身御台府黄氏(太音府何氏)拜见宸华公主。”

忽然被扰,倾泠也只是目光扫一眼四人,然后淡淡开口:“免礼。”

“谢公主。”四人起身。

戚氏见公主并未面露不快,放下心来,道:“今日两位夫人来访,妾领她们府中游赏,不想在此遇上公主。”

倾泠微微点头。

“妾身等久慕公主,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黄氏与何氏齐道。

“嗯。”倾泠应一声,“此园中梅花尚可,几位夫人慢赏。”说完侧首,唤回前边折梅的孔昭,“折几枝即可,回去了。”

“好。”孔昭忙应了回来,目光略带好奇的看一眼四人,然后抱起琴跟上已移步而去的公主。

“妾等恭送公主。”身后四人侧身礼送。

出了梅园,走得远了,孔昭才问:“刚才那两人是谁呀?干么一直盯着公主你看?”

倾泠淡淡答道:“想来也是前来拜会而不得见者,是以托了戚夫人与吕夫人,她二人知我喜来梅园,便来‘巧遇’罢。”此话不中却也不远也。

“喔。”孔昭应一声,接着又问道:“公主,你为何从不见那些来拜会你的夫人们?”

“不想见。”倾泠答得简单却明了。

“喔。”孔昭想了想,又道:“你都不见,为啥那些人还要来碰钉子?”

倾泠静了片刻,才道:“那些人既不识我,也不知我,又怎会这么的想见我。他们之所以要见我,不过是因为我是本朝‘天策上将军’安豫王的女儿,是陛下圣恩殊待的‘宸华公主’。那不过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罢,我不喜欢见这样的人。”

“喔。”孔昭又应一声,忽然想到,“公主,听说二公子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这一次倾泠未答,只是一路沉默的回到德馨园,然后孔昭隐约觉得,公主的忧邑更甚了。

而梅园里,黄氏、何氏感叹:“果然是倾国之色啊!”

两人归去后,无不炫耀今日侯府中见到了宸华公主,于是闻者皆向她们打探。两人自是赞公主貌若天仙,一时帝都中人人传诵公主之美,无不想见到公主,更有许多的人日日守在侯府门外,就盼哪一刻公主出来时能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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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秋远山问夫人:“昨日太律府的徐夫人过府拜会公主?”

“是有此事。”顾氏答道,见丈夫脸色不好,不由问道,“有何不妥吗?”

秋远山沉吟着没吱声。

“侯爷?”顾氏关切的看着他。

秋远山来回踱了几步,才在桌前坐下道:“今日陛下临朝面带怒容,这乃极罕有的事,朝臣们又是忐忑又是疑惑,陛下开口后才知道,原来这几年,芜射每年都犯云州边城,却也不动大干戈,只是抢些财物女人便退了,而前两任云州州府见事态不大,又怕落个‘戍边不力’的罪名竟都将此事压下不报,历年如此。直至今年陛下钦点了前状元、风州苏行白为新任云州州府,芜射故犯,苏行白一面命胥城都副领兵追击,一面写急奏呈报。这都副跟过前两任州府,竟是个猪头脑子,不思追敌反劝新州府也学前两任‘平安了事’。苏行白当场革了都副之职再一道奏折星火呈送帝都,陛下闻报震怒,严惩前两任州府不说,今日朝上便议芜射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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