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殇(126)

母亲也看到了她的新家,站在竹楼前欣慰地微笑。

母亲,我真的可以自由地跟随蚩尤离去了吗?

母亲在对她点头,身影在桃花林中渐渐远去,神色轻松,再没有挂虑。

阿珩仰头看着蚩尤,满面泪痕,却嫣然一笑,璀璨明亮,“母亲说我自由了,她说愿意认你做女婿。”

蚩尤不敢相信地愣住,一瞬后,满面狂喜,结结巴巴地问:“你娘、你娘……真的、真的……”

阿珩点了点头。

蚩尤一直以为不可能得到阿珩亲人的同意,所以一直蛮横地说着不在乎,可原来亲人的承认和祝福能让人安心,让幸福加倍。蚩尤喜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阿珩笑。

东边地天空蓦然明亮,阿珩抬头望去,喃喃低语:“”看,太阳升起来了,又是暂新的一天。

一轮红日从翻涌的云海喷薄而出,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了整个天地,令万物生辉。

蚩尤紧紧抱住了阿珩,“我们真的以后每天都可以一起迎接新的一天?”

明亮的朝阳中,阿珩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不知道究竟是太阳,还是彼此的体温,他们都觉得身子暖融融的。

蚩尤看着阿珩轻量的目光,张了张嘴,想告诉阿珩战役已经结束,可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这一刻,他只想抱着她,静静地看着旭日普照大地。

火红的朝霞铺满天际,火红的映山红开满山崖,他们安静地坐在悬崖之巅,彼此依偎,身周霞光如胭,山花烂漫,他们的身形凝固如山石,只有晨风轻轻吹过时,衣袂轻拂、

蚩尤轻声问:“西陵珩,你将来最想做什么?”

西陵珩,这个意味着自由和快乐的名字有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阿珩犹如做梦一般,低声说:“我想和你每天都在一起,我想看着小夭、颛顼平平安安地长大,看他们出嫁、娶妻,然后和你一块儿幸福地死去。”

蚩尤笑了,“这个愿望很简单,我一定会让你实现!”

“真的?”

“真的!”

朱萸在桑林间叫:“王姬,阿珩!”

阿珩站了起来,蚩尤拉着阿珩的手,舍不得放,阿珩慢慢地后退,手从他掌间渐渐远去。她对蚩尤说:“我还要安排母亲的葬礼,你先回去吧,明日这个时候,你会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就算做……我这么多年失约的一点补偿。”

下午时分,阪泉之战的消息传到高辛,大臣们纷纷赞颂少昊睿智英明,没有派兵参战,否则必然要跟着黄帝遭殃。

面对臣子们的恭维,少昊默不作声。

大臣们也不敢再啰嗦,现在的少昊早已经不是当年温和谦逊、礼待下臣的少昊,如今的他面目冷峻,不苟言笑,喜怒难测,手段酷厉,臣子们连和他对视都心惊胆寒。

少昊正要命众人退下,一个内侍气喘吁吁地跑进大殿,把一封帛书高高举起。

少昊手轻抬,帛书飞到他手中。少昊看完后,脸沉如水,一直盯着帛书,半响都不说话。

季厘从未见过少昊如此,试探地问:“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少昊把帛书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脸色顿变,是轩辕妭的自休书,宣布与少昊解除婚姻,即日起,他们男婚女嫁互不相关。

少昊淡淡说:“这事应该已经天下尽知了,你传给他们看一下,都说说你们的意思。”

几个朝臣看完信,心中气愤,可看少昊的面色,又实在琢磨不透,都不敢吭声。季厘说道:“陛下,高辛建国几万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臣等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朝臣们纷纷点头,自古只听闻国君贬抑妃子,从未听闻妃子自行离去。

一个朝臣突然问:“这是黄帝的意思吗?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阴谋?”

少昊说:“这是今日清晨颁布的文书,那个时候,黄帝即使还活着,也刚从阪泉逃离,根本不可能发此旨意,文书上只有王后印鉴,没有黄帝的印鉴,应该只是轩辕王姬自己的意思。”

朝臣忙道:“那这可不算。”

少昊说:“你们都下去,这事就这样吧!”少昊说着起身,径直走了。

一众朝臣你看我、我看你,茫然不知所措,就这样吧!就哪样吧?少昊从来都政令明晰,他们第一次收到这样不知道该怎么执行的命令。

少昊没有回承恩宫,而是去了承华宫——他还是王子时的府邸。

推开卧房,一切宛若旧时。

他还清楚记得,新婚之夜,他装醉,踉踉跄跄地推开房门,阿珩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他,好似早已窥破他的一切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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