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殇(14)

打了三天三夜,伤痕累累,如果再拖下去,军队就会生变。

少昊凝聚起全身的灵力一剑刺向青阳,青阳也将剑锋扫向了他。

他真的要杀死青阳吗?

他能犹豫吗?一犹豫,也许就会死在青阳剑下!

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少昊的瞳孔在收缩,剑芒却依旧在冷冽地闪烁,飞罩向青阳。

突然,一声巨响,漫天红光,惊散了一切。

少昊披头散发,衣衫上血痕点点,握剑欲刺,眼前却空无一人。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他那一剑究竟刺下去了没有?如果不刺,青阳会杀死他吗?如果刺了,那……

少昊身子一颤,冷汗涔涔,不敢再想,忽然间暗暗庆幸,只是一场幻相。

可这真的只是一场幻相吗?

少昊仰头看向天空,半晌后,漫天刺眼的光线才渐渐消失,风停了,雨住了,阵法竟然消解了。

巨石上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是蚩尤,双臂张开,护着身下,一个赤身裸体,蜷缩如婴儿,依在蚩尤怀中,正是阿珩。

看到阿珩赤身裸体,少昊立即背转过身子,脱下衣袍,叫来等候在阵外的昌仆和朱萸,让她们去把阿珩抱出来。

昌仆发现阿珩怀里抱着一只鸟,诧异地问:“怎么会有一只鸟?”

少昊头未回地叹道:“应该是那只随阿珩赴死的琅鸟。”

昌仆心生敬意,轻柔地把鸟从怀里抱出来。

昌仆和朱萸刚为阿珩穿好衣衫,黄帝赶到,似不相信竟然有人能破掉灭魔阵,面色铁青,气急败坏。不曾想看到了少昊,不禁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少昊恭敬地行礼,“听说阿珩活了,我来接阿珩回家。”

黄帝看到阿珩,面色稍稍缓和,一个箭步上前,揭开阿珩的衣袖,看到她胳膊上有半个爪痕,这是阿珩小时受的伤,黄帝为了惩戒她贪玩,特意下令永铸其身。黄帝确认了这的确是阿珩,想到和高辛的联盟再次稳固,不悦尽去,不禁笑着对昌仆说:“快带珩儿去朝云峰,让你母后看看她,不管什么病都立即好了。”

昌仆瞅了眼昏迷的蚩尤,眼内精光闪动,似有所谋。少昊轻移几步,挡在蚩尤身前,含笑对黄帝行礼,“我刚才来的路上,看神农大军守在边境,似在等人,隐约听到魑魅魍魉那几个泼皮说什么再不回来就打算进去算了。”世人皆知,蚩尤的军队都出身糙莽,野性难驯,连榆罔都不放在眼里,世间只认蚩尤。

黄帝淡淡一笑,问道:“你是打算住几日再走,还是立即回高辛?”

少昊弯身行礼,“住几日。”

黄帝点点头,“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对阿珩不利,对你更不利。”

少昊道:“小婿明白。”

少昊看黄帝离去了,方让朱萸扶起蚩尤,检查了一下蚩尤的伤势,发现伤得不轻,怕黄帝路上使诈,决定亲自走一趟,“我们先送蚩尤回神农。”

朱萸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到魑魅魍魉了?我和你一路而来,怎么没看到?听说他们四兄弟是同生兄弟,长得一摸一样,我一直想见见呢!”

少昊问朱萸:“你家殿下平日教导你什么?”

“少提问,多做事。”

少昊看了眼朱萸,含笑不语,朱萸觉得少昊虽然笑容可亲,可眼神的锐利不比冷脸的青阳差,只能把满肚子疑惑全憋回去。

几个月后,阿珩才真正苏醒,人虽然醒了,却终日呆呆楞楞,不说一句话,如同一个没有灵智的傀儡。

青阳冷面冷语,看不出他心里是何感受,只看到他吩咐朱萸四处搜寻稀世灵糙,换着花样给阿珩调养。

昌意日日陪着阿珩,带她去每个儿时的地方,希望能让阿珩记起过去的事情。

阿珩总是默不作声,一点生气都没有。昌意的耐心好似无穷无尽,即使阿珩一天不说一句话,他可以一个人说一天,给阿珩讲过去的事。

日复一日,昌意没有丝毫不耐烦,阿珩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一日,阿珩坐在院中,像个木偶一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似在沉睡,又似在沉思。

昌仆坐到她身边,阿珩头都不抬。

“我第一次见昌意,是昌意到弱水赴任。族内的长老说轩辕族的王子要来了,让我们千万别闯祸,我很不服气,我们若水人自在惯了,凭什么要听人驱使?于是我乔装改扮,亲自去迎接这个王子。一路上,我刁难羞rǔ了昌意无数次,昌意一直没生气,我反而慢慢被他的胸襟气度折服。我认识昌意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生气,第一次见他发怒是为了你。两百年前,他带着我潜入神农,一夜之间暗杀了神农十八个神将,父王震怒,把他关在火牢中。对修行木灵的神来说,置身火牢是痛不欲生的极刑,父王说只要他认错就放了他,可整整一年,他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却就是不肯认错,后来,连父王也拿他没辙,一边骂他是个榆木疙瘩,一边无奈地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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