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266)

素珍心想,是,我不是个好官,甚至不是个好人,只是在自顾不暇的时候,为一个小孩挡了连欣的路,在没有人敢接莫愁状纸的时候,接下了她的案子。

可惟今她能说什么,他已判她死罪,她还能说什么?能再次解释的也只有权非同的事,“不管皇上信还是不信,七爷看到的我和权非同之间的所谓亲密,不过是权非同的离间之计。”

连玉嘴角轻扯,“你欺骗朕的事,又是什么计?”

素珍也不由得笑了,她没有办法解释那天在几个女子面前否认的事。

她本想和无烟解释完,便去找连玉,告诉他她心里有人,两人不能在一起。

偏偏却让连玉从最糟糕的途径里听到了。

命运总是适时的跟你开一个玩笑。

其实,她现在虽然还无法完全放下李兆廷,但早已不复当初执着,说心里有人,只是希望能和连玉断得彻底。她不能对不起无烟。

可是,她无法解释,一说,会扯上无烟。无烟和连玉会产生裂痕。

最终,她选择沉默,只是深深磕下头去。

他们是朋友,是君臣,也许曾经还是短暂的爱人。

如今,不再是朋友、爱人,但她希望,总还有一种关系,可以承受生命里所有不能承受之重。有种感情不叫时间,不叫关系,不叫知根究底,只叫懂得。

“这般卖力,你仍是怕朕不肯兑现承诺,所以要做点所谓成绩出来?”连玉眼中嘲弄更深。

“若皇上认为臣是,那臣就是;若皇上认为臣不是,则臣不是;臣即便不是,只要皇上认为是,那还会是。”

“李大人是和朕在玩绕口令?说这许多,你不过是想朕放你自由。朕早说过,不是非你不可!太后选中稽查此案的女子,哪一个没有她的厉害之处,你当初能走到朕面前,成为状元,也许总不过是占了先机。”

连玉目光陡然一寒,他忽而朝她走去,素珍惊,他却脚步不停,直至将她逼到墙角。他用手捏住她下颚,一字一字道:“对我来说,现在你什么也不是,不要再找我。我可以告诉你,最后一次,当我还你窑洞之情,下一回,你即管去死,看我理不理你!”

下颌欲裂的痛楚,她上方男子幽沉暴怒的眸眼,素珍知道,连玉并非说笑。

连玉只是看去温柔,甚少脾气而已,但他真正动怒的时候,代表他已憎恶到极点。

门被摔得怦然作响!

素珍心肝也怦怦跳得激烈,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找回几分力气,用力推门走了出去。

院中空落,门外的侍卫已全数撤走。

连玉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侍卫!

还是如愿了。

星光寒冷,她捂住嘴巴,方才强忍住的泪水却还是一下崩涌。

她拼了命想要自由,想要翻案不错,但也想替牢里的人做些什么,莫以善小而不为,哪怕她未必能做出些什么来。

天下如此之大,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有人比她好,比她聪明,她如果足够漂亮,时间会让她改变,她如果有些所谓才智,就会有江郎才尽的时间。所以,这次若她做得不比她们好,她在你心中是不是什么都不是?

院外有声响,她赶紧将泪水拭去。

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着温度的衣服落到肩上。她一愣看去,冷血已经一奔而至。随即,无情、小周和霍长安一个个走了进来,或笑或睨。

“喂,李怀素,对月感伤这么浪漫的事只适合白莲花,你这种土肥圆……啧啧……”

小周先开的口,还是一贯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素珍又惊又喜,“你们怎么来了?”

霍长安下巴微扬,指指院外。

一个人从院外走进来,硬邦邦道:“是我通知他们过来,看你死了没有。”

那苦大仇深的模样,赫然便是连欣。

虽然这姑娘没少做坏事,素珍还是感激,“谢谢。”

连欣却不领她情,瞥了眼无情,低声道:我这是为了帮你。”

众人都是一愣,小周轻咳一声,笑道:“哎呀,无情,还不快谢过公主。”

无情脸色明显冷了几分,没说什么,只走到连欣,一揖到地。连欣脸上一红,唇角微绽,丝毫没有留意到无情眼中一闪即逝的恨意。

霍长安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组合,新鲜。”

无情让连欣看上……素珍暗惊,心想要糟,连忙打断霍长安乱点鸳鸯谱,“霍侯,你过来不怕皇上说什么?”

霍长安耸耸肩,“我和他,本来就各自为政。”

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中竟藏有说不清的冷锋,素珍越发心惊,一事未了,一事又来,霍长安与连玉因无烟的事敌意只怕又深了一层,自然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岔开了话题,“皇上既然放我,明天开始,我也加入调查,霍侯要与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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