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717)

四周烛火稀少,隔着拢纱昏黄得令人心伤。他此番第一回去注意门栏上雕琢的秋海棠,两大一小,花簇紧凑,恍若天伦。

秋海棠,亦名,相思糙。

明明他与她同住一宫,远近不过一墙之隔,她却在门栏上雕琢秋海棠以示思念。莫不是心凉了,距离也就远了。

那迂酸的大学士说,有的人在你眼前,你却觉得远在天边,有的人远在天涯,你却觉得近在咫尺。

迂酸,却也真实。

他落寞一讽,这个女子,他宠她盛年,却从来没有走到她心里过。

江南初初相遇,他与芳菲谈笑间,她挽着竹篮子从外头走进来,一双眸子清亮明澈,灿若天际星子,嵌在一张宛如芳菲的脸上。

但那眸子,着实又比芳菲有神了许多,甚至有些浅浅的似曾相识。

芳菲与他介绍不谢的时候,他正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挽着竹篮子的女子,想他在何处见过这双眸子。

不谢微微一笑,欠身请了安。

他大惊,从未与外人道的身份竟被这小女子一眼洞穿。芳菲亦是惊讶,瞪大了双眸,不谢却悠然挽着她的竹篮子回了屋,将一身风华留与他。

他便怅然去想她篮中的事物。

芳菲说,不谢喜医,许是药糙。

院中起了些风,将枯黄的杂糙吹得胡乱晃动。莫存丰拿了大氅要伺候皇帝穿上,皇帝一摆手,独自走进了寝殿。

故人,而今说起她,竟只能用这样的词眼。

心一疼,他去看墙上尚未脱落的画卷,哑淡光辉下,女子含笑挽花,眉眼弯弯,有如新月。

她爱花,甚爱秋海棠。

那年竹篮子里!!得正是秋海棠,她后来说,其实不谢比姐姐更早认识皇上。

画舫漂江而过,她于岸头瞥见惊鸿。她素来不喜自己那张绝美的容颜,外出总是画了妆。果然,他回眸只看她一眼,眼波平淡,不起波澜。

她曾顽笑,说,皇上心如止水,臣妾那日倒是芳心微动。

他听着其实欢喜,她终究一眼看上了他这天子骄子,且不管他对她是什么心思。

始终未及思虑,他日,他却与芳菲相遇。一见倾心,自此生死不愿离,却留她一人踟蹰徜徉,每每孤夜难眠。

他低低一叹,既知竹篮虚掩秋海棠,便也终于明白,当日她为何能一眼看破他的身份。想必他在她心中亦曾有过千回百转,却最终被她搁下了。

她说,既知是姐姐深爱,不谢不敢奢想。

世道弄人,他爱的那人不愿进宫,她却进了来。

院中本有秋海棠,与他生分以后,她却亲手毁了。自此,海棠煮酒的美好芳华不再,他自有骄傲,即是念想却也不流心思。

海棠煮酒,也不知不谢是怎么想的。上好的女儿红,偏要拿这秋海棠来泡煮,他笑她奢费,她但笑不语。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捏着花瓣,一片一片的丢入酒炉子里。每每这时,他便无端歆羡起那花枝,临死终得美人缱绻。

数年后,大学士呈了一壶海棠泡煮的美酒。

他轻嗅,心潮汹涌,却故作淡然,说,酒倒是美酒,只是被那秋海棠坏了美味。

大学士说,海棠煮酒,这是臣家乡的习俗。

他问,是何样的习俗。

大学士道,海棠煮酒,愿君归。

他心一动,随口问了大学士的祖籍,大学士微一欠身,道,咸阳。

咸阳,她的家乡。

尘烟流年---10

莫存丰以为皇帝下令将这寝殿收拾出来是应了睿王的求,便自发的以为是以备睿王突发来小住的。

只是,夜间,皇帝却说要住下。

这寝殿虽是经了一番清扫,毕竟简陋,让堂堂一国之君入住还是欠了一些。莫存丰便想劝皇帝去别的殿中,比如这丽妃的菱阁便甚好。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急的他冷汗频频。随行的宫人自是不敢说话,莫存丰只好凄凄艾艾的望向丽妃去。

念着那些旧事,丽妃心中实是有些许不喜,但她早已习惯。习惯了等待,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守着一方天地。

从来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如果再等都不会有结果,那么等待还有什么意义。思念,很无力,因为从来看不到思念的结果。

但也许,思念本就无须结果,思念不过是证明,他曾在她心里存在过。

她想了想,觉得该好好笑一笑自己,这些年来的愚昧与顽固,与那死去的常妃何其相似。比起常妃,她似乎还要更悲惨一点,他的世界中,她从来不过是一缕烟,来去从不被留意。

“皇上喜哪殿便住那殿,倒是你这奴才多事。”

她终究是不够狠心的,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存着一点念想,心里再苦,还是希望他能收的少许宽慰。对常妃的死,他心中有愧,若住上一晚能让他觉得好过一些,又有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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