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皇妃(270)

冷炎一惊,还不等他领命,宗政无忧已经转身朝内院大步走去。

此刻,他满心愤怒悲痛,无以发泄。进了内院,发现屋里无人,对外头问道:“皇妃娘娘人呢?”

一个丫鬟连忙上前行礼,“启禀皇上,娘娘收到一个故人的来信,说是要出门会会故人。”

宗政无忧浓眉紧皱,“哪个故人?去何处会见?”阿漫在这渝州城并无熟人,又何来的故人?

那丫鬈目光一闪,“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

宗政无忧不耐地挥手,示意她退下。他走到桌边坐了,倒了杯凉茶水,一口饮尽,再将杯子重重掉了出去,瓷杯掷地,“啪”一声脆响。门外的下人们吓了一大跳,战战妩妩伏地拜倒。

“皇上,属下有事禀报。”门外一个侍卫跪报。

宗政无忧平了平喘息,“进来。何事?”今日的事情似乎格外多。

“启禀皇上,属下刚刚接到密报,北皇来了渝州城,就住在祥悦客栈。

宗政无忧目光顿时一利,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他勾唇狞笑,很好,他正要找他,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速点两百人马,随朕去祥悦客找。”

出门之时,他隐隐觉察到这件事似乎很蹊跷。阿漫今日出去会见故人,而恰好傅筹就到了渝州城。

到了祥悦客栈,那里已人去楼空,在天字一号房,他没有见到他恨之入骨的仇人,却遇到了他心爱的妻子。故人,这便是她的故人!他的猜测竟然是对的。那一刻,伤心、失望、悲痛、愤怒、怀疑、恐惧,这种种情绪纷涌而来,折磨得他几乎要疯了。他已经顾不上别人的感受,也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所以,他就那样丢下了一向放在心尖上疼爱呵护的女子,自顾自地追他的仇人而去。

战场厮杀仍在继续,有人不支倒地,有人挥刀扑上来。

利剑穿肠,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流淌了一地,蜿蜒着溶解了落地的飞雪。浓烈的血腥气飘扬在寒冷的空气之中,无尽的蔓延开来。

黑夜,无星无月,泼墨般的颜色,压抑极了。

不到一刻钟,马车周围的侍卫全部倒下,再无一人站立。唯一还喘着一口气的李凉,倒在血泊之中,双眼瞪得很大,盛满绝望和不甘,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回瞳关,明明就在眼前,为何就是过不去?回瞳关守关的兵将都是废物,离得这样近,他们看不到这边的打斗吗?他又朝马车的方向看了看,无法瞑目地喃喃自语:“陛下,…为什么,…”,为什么您就是不肯听从属下的劝谏,用那个女人当人质呢?可惜,终究是说不完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宗政无忧带来的人迅速解决完那些侍卫,便朝着马车靠近,同时举剑横劈,车身碎裂,车架四散,马车顿时被砍了个稀巴烂。

车内之人仍坐得稳稳当当,面色镇定非常,他对于周围的一切似乎并不在意,只望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男子,心里一阵悲哀。他这一生,走到如今,真心待他的究竟有几人?这前前后后换过无数贴身侍卫,这是唯一一个到死还在担忧他生命安危的人。“李凉,朕记住你了!倘若今日能活着离开,朕,定会善待你的家人。”他在心里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握紧手中的剑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纵然前方只有死路一条,他也得傅上一搏。

宗政无筹缓缓踏下车板,那等着将他万筹穿心的男子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里仇恨的怒焰似是要将他烧的尸骨全无。他面色坦然镇定,无畏无惧。也罢,皇位已夺,仇也报了,就算他今日为心爱之人而死,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母亲还活着,刺下的,就让母亲自已去完成吧。

宗政无筹站定,望着稳坐马背的宗政无忧,昂首,语气平静道:“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来拿。”

百人齐动,正欲狙杀此人。

宗政无忧突然抬手制止,命其退后。他翻身跃下马背,手中执剑圭地前行,力透剑身,在地上击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像是要将天地都劈成两半。

寒风猎猎,吹在耳边呜呜作响。天空中乌云聚散无定,大雪纷飞,如鹅毛大小,在整个天地间漫夭挥洒,茫茫无际,看不到尽头。

人间惨剧,莫过于手足相残。

漫夭远远看着,没有上前。一路从马狂奔,心思百转。宗政无忧浑身散发的如地狱阎罗般的强烈煞气,仿佛要毁天灭地,那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面。她忽然觉得,也许他今日的反常另有因由,以她对他的了解,若仅只是诿会,应该不至于此。而他们两人之间的仇恨太深,已经深到任何人都无力阻拦,包括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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