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风流王爷说不:玉台碧(548)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一人知晓他的安排——他如今的王妃,昔日的武才人。

还有初登大宝的皇帝。

让先帝的才人诈死,偷梁换柱成为王妃,已是死罪。皇帝不仅没治他的罪,反而将他从偏僻的小小滕县升到了繁华的苏州做刺史。他又不是傻子。

李元婴跪在太极宫外,青砖很硬,膝下只铺了层苎席。跪久了,双膝针扎似的疼。宫里传出新帝哭丧的声音,他听着想笑。

“弑兄夺太子位,软禁父皇夺皇帝位。皇兄,你赢了天下又如何?你的兄弟想抢你的女人,你的儿子也要抢你的女人。可惜,你再不能提剑砍了我,杀了你的儿子。”李元婴心里冒出一句句恶毒的话来。

那又如何?他最终还是能写进史书的太宗皇帝。自己呢?除了憋屈着,忍耐着,无奈着,他又能如何?李元婴挺直的背慢慢的垮塌下来,心一片灰暗。

离开前,皇帝赏了他大量的金银,让他快乐的去苏州寻美人。

出了宫城,滕王对等在宫外的侍卫们说:“即刻起程去苏州。”说完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三日不醒。

听说袁天罡在翠华山隐居,空青护送他去了。

李元婴在香的烟气中苏醒,跪求袁天罡为自己批命,得一语:“……端午日入隆州城八百步,遇一女,能为王爷消灾解难。”

他在苏州,她在长安。

他送美姬数名至长安王府,请王妃代为调教。他想告诉她,没有她,他的日子过得不错。

她悉数留下,来年,送了一群姿容才艺绝佳的舞姬到苏州。他纵色纵情,一颗心彻底冷了。

国丧一年后,宫里传来皇帝将充实后宫的消息。

听说弹劾他奢侈盘剥地方的奏折推满了案头,皇帝严加训斥,调他至洪州。

听说王妃在王府里开始茹素清修,一心专研天道之法。

李元婴大笑。

端午,他悄悄的带着侍卫们去了隆州城,看到火龙舞,漫天金花银雨中,看到了被人撞出人群的岑三娘。

她就是袁天罡说的那个女子?

滕王——最是人间留不住(三)

从李元婴的角度看过去。进出酒楼的,楼外经过的女子尽收眼底。

像包下二楼的,岑家王家方家的那群女子。

他坐在角落里。从外面看过来,无论哪个角度,都难以看清楚他。李元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让他感到安全舒适。

在太极宫里,他总觉得太宗皇帝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和废太子承乾交好的时候。太宗的目光噙着一丝讥讽。

谁不巴结太子呢?将来的新君。让自己过得好点未曾不可。

那目光让李元婴憋屈。

承乾谋反不成被废。李元婴觉得太宗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像南方的深秋,带着渗进骨头里的阴寒。

仿佛在说,朕好好的太子,被你教唆坏了。自己刹兄逼父抢了帝位,总想着别人也和他一样野心勃勃。

李元婴从前没有野心。

他学着岑三娘的模样,仰起头看着漫天金花银雨纷扬洒落。天底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璀璨到了极致,美的如此惊心动魄,让他生出了勃勃野心。

皇位,他可以不要。

他要为自己,为承乾出一口气。

此心一起,那些堵在胸口的憋屈轻轻吐了出去。袁天罡说进城八百步能遇到他命中的贵人,便是她了吧。

既然是能为自己消灾解难的贵人。当然要留在自己身边。

他吩咐空青:“明日去趟岑府。替我送份礼给岑三娘。”

他相信空青和自己手下办事的能力。只一夜,他就知晓了她所有的情况。

一个被隔房夺走产业的孤女。巴不得早点打发出嫁。嫁给范家那个病痨小子,怎比得上进王府做妾?她年纪小了点。他不是色中急鬼,也不差供人三餐食宿的银子。养着便是了。

岑家不过有个在吏部做郎中的爷。放在隆州,刺史也要巴结几分。搁在长安,不过是只蝼蚁。

令他吃惊的是,岑家三房还没动静。十三岁的小孤女却有顺着竹竿往上爬的心思。

“叫她亲自送来。”

李元婴好奇的想,难不成袁天罡嘴里的贵人,真有几分与众不同?

岑三娘走进帐蓬的时候,知礼的低垂着眼,不知道他的眼神眨也不眨的打量着她。

河风将白色的帷帐吹了起来。垂在她脸颊旁的锦带坠着米粒大的珍珠,微微晃动。一瞬间,他想起了媚娘。

媚娘是出锋的刃,岑三娘是绵里的针。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梳着垂绍髻,系着带坠子的锦带,柔弱而妩媚。

可她和媚娘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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