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艳少同眠(118)

他不动声色地接口道:“是关于那张藏爆图吧?”

我暗暗心虚,不禁为自己识人的眼光大呼惭愧。林少辞明明是一个极其敏锐聪慧的人。或许,他只是在感情上比较蠢笨——世上确实有这样一类男子,他们平时口齿伶俐,八面玲珑。可是一旦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忽然就变得笨嘴拙舍,木纳寡言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坦诚道:“是的。我想知道有关藏宝图的事。但是你若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张藏宝图乃是家母从苗疆得来的。”他牵起嘴角。苦笑道:“家母就是因为这张图而死。”

“怎么回事?”

“当年家母赴苗疆时,已然怀有身孕,却不幸中毒,生下晚词不久便去世了。而晚词,她也深受余毒之苦,自娘胎里便带来一种怪病,连黎神医也束手无策……”

他地语气平静而麻木。“家父为此更是性情大变,暴戾多疑……总之自从有了这张图,林家就没安宁过。”

我说不出话,唯有叹息。

我看着我,忽然笑道:“不过今晚之后,苦恼的恐怕就是楚天遥了。”

我一愣,“什么意思?”

他不答,却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楚天遥若真的爱你,就应该带你远离江湖是非。”

我又是一愣。

他走到窗前,仰头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轻轻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以前在碧玉峰上,我每夜都会惊醒,那时候天上的星辰还明月落。夜空广袤,而且神秘。你知道,那个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他轻微的笑了一声,自问自答道:“我在想,这一天会怎样结束呢?这一世又会怎样结束呢?”

说完,他转头对我一笑,眼神里有一种兰花猝然被揉碎的痛楚。

我感染他的哀恸,久久说不出话,呆楞了半天,方才想出话来说。

我清了清嗓子说:“恩,唐人有两句诗——恩,是这样说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虽然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是……”

我苦于怎么措词,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由得有些生气,怒目而视道:“你笑什么?”

他一双漆黑眸中满是笑意,定定看着我,缄默不语。

我更是恼火,按住桌子站起身来,道:“得了林少主,这一生您就慢慢想吧。”

丫地,因为考虑到你比我晚生六百年,我才酸溜溜的跟你咬文嚼字,否则早就两巴掌抽过去了,搁这矫情什么啊?怎么结束?你还能得道成仙不成?

我打开门,一条腿刚迈出去。他忽然斜身拦住我,道:“我很抱歉,但是你说教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想笑。”说着又笑起来。

我瞪着他,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有事,先走了。”

他笑声更响,“你是想去偷听吧?”

我顿时大窘,干笑一声道:“这怎么能叫偷听呢?他们既然没有关起门来,我无意中听到了,就不能算是偷听啊。”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道:“你好象不必去听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艳少和一名绿衣女子穿过园中地扶疏花木,正往书房的红木游廊缓缓而来。那女子弱不胜衣,身姿袅娜,像一株行走的绿柳。神态娴静幽贞,明艳不可方物。

她边走边和艳少说着什么,皎洁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一双剪水秋瞳中笑意盈盈,似清晨地秋露,晶莹剔透。

我呆呆看着她,忘记呼吸。她使我二十年来对于古典美女的全部想象,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印象,我之前所见的那些女人在她面前,全部不能称之为女人。

23 (3)

眼看他们二人即将踏上游廊,林少辞一把将我拉进房里,从头上下打量我一番,道:“你这身打扮,确实不像一个客人。”

“这里有 后门吗?”

“后门没有,后窗有一个。”

“后会有期。”

“欢迎常来。”

我推开窗,施展登萍渡水的轻功,踏着月色而去,出了院子,来到绿柳成荫的堤岸上,坐等艳少。哼哼!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出来?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冷冷说了一句:“原来是你。”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南宫俊卿,一袭长袍,清白容颜。

我看了看他,奇道:“你躲这干什么?”

我只看了我一眼,便转头注目于烟柳垂拂下的一湖碧水,道:“我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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