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答。
我又问:“杀手是什么来路?为何杀我?”
“不知道。”
我单刀直入问道:“是不是林晚词派来的?”
他眸光微变,反问道:“你何以会有这个想法?”
我实话实说:“沈醉天说,她想杀我。”
他似乎有些吃惊,但没有说话。隔了半晌,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他却忽然道:“这个世界上,能令沈醉天说实话的人并不多,楚夫人真是好本事。”
我一呆,这岂非是承认林晚词确有杀我之心。可是为什么呢?即便叛出御驰山庄,艳少重伤林千易——啊不,不对,林晚词对沈醉天提出要求的时候,我尚是御驰山庄的庄主,林千易还在沈醉天的手上——那么,她是早就想杀掉容疏狂。
为什么?
是什么原因,使林晚词要杀死容疏狂呢?容疏狂自幼被林家收养,和她也算是从小到大的姐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不通,看牢南宫俊卿的双眼,追问道:“林晚词为何要杀我?”
他依旧沉默不语。
我点头,冷笑道:“难怪林少辞自己不来了,他妹妹——”
他打断我:“这些杀手并不是她派来的。”
我一愣,“不是她,还能有谁?”
他不答,微微侧头看住艳少。
艳少依旧是目光如水,波澜不惊的样子,别人说话的时候,他永远保持沉默。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杜杜鸟杀猪一般直叫唤:“你这个女人,喂,你讲不讲理啊,喂……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落绯喝道:“容疏狂呢,叫她滚出来。”
艳少看住我,微微一笑。
南宫俊卿一蹙眉,出门对着楼下轻喝一声:“落绯,不得放肆。”
楼下静默一下,立刻响起一阵上楼的脚步声,落绯的声音如刺在喉,叫了一声:“君主,你的伤——”
“没事!”南宫俊卿简洁有力的打断她,转过身来看着艳少道,“楚先生的好意,南宫记下了,若有机会定当答谢。”
艳少道:“举手之劳。”
南宫俊卿沉默一下,忽然苦笑一下:“有楚先生这样的人在身边,这天下又有谁能伤害得了楚夫人?少辞真是多虑了。”
艳少淡淡一笑,道:“所谓关心则乱,我也常常担心自己保护不了疏狂。”
南宫俊卿闻言微微一呆。
我心头一热,便去握他的手。他瞥我一眼,但笑不语。
南宫俊卿看着我,缓缓说道:“容疏狂,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有一年夏天的晚上,林少辞坐在我的龙舟顶上,向着茫茫大海喊这个名字。那时候,我在想,容疏狂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我心知他说的容疏狂并非指我,却忍不住问道:“我是怎样?”
“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只是有趣?”我有些不满。
“传言说你内敛寡言,不苟言笑。有趣二字,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听听这口吻,真不知他是夸赞别人,还是损贬别人,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我顿时无言以对,艳少唇边的笑意募然扩大数倍。
南宫俊卿不再看我,语气恢复一贯的淡漠,道一句“告辞”便长衫飘拂的下楼去了。
艳少也淡淡回一句:“不送。”
忽然之间,我发现南宫俊卿与艳少在某些地方极为相似,均是骄傲不可一世,目下无尘。
28 (1)
南宫俊卿离开之后的第四天,我们进入江苏地界楚霸王的地方。时值正午,艳少在一个时辰之内,接连收到三封飞鸽传书,一路上沉眉不语。及至黄昏,消息终于得到确认:皇帝蜘高炽驾崩!
据历史记载,汉王朱高煦在得到他的哥哥死讯之后,没有胆子攻打北京,而是暗中埋伏兵马截杀回京城奔丧的皇太子朱瞻基,然后自立为帝。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等来朱瞻基,却等来了朱瞻基登基的消息。
照理说,朱瞻基远守南京,而汉王则在离北京很近的乐安,他的时间很充裕,准备也很充足,可他为什么没有等到朱瞻基呢?
这是历史上永远的谜团。但是,假如你看过一本叫做《与艳少同眠》的小说,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呵呵。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刻,艳少得到消息,便命杜杜鸟停车,独自一人在旷野蔓糙中行去,一袭白衫在黄昏的阳光里像一片淡淡的薄凉的雾,朦胧而悠远。
杜杜鸟问我道:“楚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