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绍最吃这一套，但眼下这情况只允许他把季裴意的这个要求放在现实中履行。他瞥了一眼字幕，冷了脸，像一个极具威严的大家长，“别闹了。”

季裴意撇撇嘴，“我没闹，就是想要。”

“季裴意，”傅庭绍语气突然变得很重，季裴意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只是在演戏，他继续说，“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不要任性，医生说过以你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受Alpha信息素的刺激。”

“我就要！”季裴意的声音亦突然变大，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幼兽，恶狠狠地看着傅庭绍，“你他妈不给就给我滚！”

随着这句话落下，全部字幕由白转为金色，进度跳转至百分之百，紧接着上空浮现起一道空灵的声音——「现在是复刻时间17时整。」

字幕再次出现——【读取第二阶段任务——连日来的奔波让傅庭绍感到疲惫，为了避免在季裴意面前情绪失控，傅庭绍揉揉他的头发后便转身离去。季裴意以为傅庭绍不理他了，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掉眼泪，最后被刚刚煮完粥的傅庭绍揪出来。并喂了大半碗粥，两人互相道歉，和好如初。九点半左右，傅庭绍接了一通电话，等季裴意睡着后，他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而在傅庭绍离开半小时后，季裴意信息素突然发生□□导致呼吸衰竭。】

【时限——24时；进度——0%。】

终于到了这一刻，季裴意抠弄着手指，所以哪怕傅庭绍之前没有离开，他们或许仍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这大概就是命，季裴意呼出一口气，忽略着眼中的酸涩。

“然后呢？”傅庭绍突然开口。

“什么然后？”季裴意闷声闷气地问。

“呼吸衰竭之后呢？”傅庭绍注视着季裴意，抬手就将两人不愿触碰的禁忌打碎，他把那残忍的事实摆在两人面前，好像要证明什么。

季裴意却还是想要装糊涂，他笑了笑，说：“谁知道呢？下次进来，说不定就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傅庭绍沉默许久，最后没有追问。

结局早就写好，他们只要按照这条既定的路往下走就好，傅庭绍明白往事不可追，他需要保证现在的季裴意得好好的，他轻笑几声，眉眼中带着些释然。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字幕飞速跳动。

季裴意喝下最后一口粥，眼睛还因为先前的偷哭而泛着红，傅庭绍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双眼中尽是血丝，却还是强撑着嘴角的笑意。

季裴意像一颗甜软的棉花糖，抱住了他的Alpha，态度认真又诚恳，说：“对不起，是我任性了，不该对着你凶。”

傅庭绍接住小少爷，茉莉与玫瑰的甜蜜在他的鼻间打转，“我也错了，以后会好好说话。”

这一幕落下，进度已经进行到70%，距离九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劝说傅庭绍要把幻境和现实分开来的是季裴意，如今感到心焦的还是季裴意。

季裴意在想很多事情，那时的季裴意是否未曾来得及与家人朋友好好告别，突闻噩耗的季家人该如何自处，或许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的傅庭绍又该怎么办？

季裴意困倦地躺在病床上，手放在傅庭绍掌心中，是温热的触感，他努力撑着眼皮看傅庭绍，嘴唇挪动想问一个问题，开口那一瞬又把话吞了回去。

他想问傅庭绍能不能努力一点赶回来，见季裴意的最后一面，哪怕早就写好了结局，但这样似乎就能够让遗憾更少一点。

最后季裴意只弯了弯唇角，说：“现实见。”

傅庭绍沉默几秒，声音放得很低，甚至有些喑哑，“好，等我。”

季裴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在傅庭绍离开后的几分钟后缓缓转醒，他从病床上坐起，抹把脸俯身拿过手机，有些急切地拨通了季夫人的电话。

“妈。”季裴意眼眶发热。

“诶，怎么啦？”季夫人慈爱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带着微弱的电流声，“都快十点了，怎么还不休息啊。”

季裴意顿了顿，抬手擦了把眼睛，把语调放平，“就是突然很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季夫人被哄得笑出了声，“妈明天就过去，给你炖了汤呢，熬一晚上可香了，你一定能多喝一些。”

根本就没有明天了啊，季裴意捂住手机平复着情绪，原来当真相揭开，事实居然会这样残忍。

季裴意努力地去想着现实中的季夫人，才没让情绪崩溃，到最后，他说：“你也早些休息，还有啊，你和爸爸都要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季裴意数着秒数度过，当后颈传来一阵刺痛时，他知道一切都到来了，一旁的仪器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像是一曲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