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投诉过，社区也常常上门批评那一家人，但是他们是小光的监护人，这个可怜的孩子最后还是得送回他们家去，平静不了多久便又重复这样的日子。

直到这次。

“糖糖，你不知道。”

刘苏苏垂下眼，却掩不住自己的咬牙切齿，“最可恨的还不止这个，他们不知道怎么教的这个孩子，即使遭遇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对他们充满了感情，甚至拒绝了所有想领养他的好心人。”

什么？

阮糖愣住，回首看向那个已经在药物作用下渐渐入睡的孩子，白色的被单下，他小小的身体只有微微起伏，却还在抽噎呢喃着什么，仔细听去，却只有两个字。

妈妈……

阮糖鼻子一酸，他心心念念的妈妈，一个抛下他不管，一个恨不得置他于死地，本该是这天底下最保护他的家人，却给了他最残忍的伤害。

而他仅仅才刚满三岁。

“先这样吧。”

刘苏苏叹了口气，“今天有没有吓到你？我刚才真是孤立无援，又怕那些医生被她给讹上。”

基本上这一病房的人，都只有被她撕打的份儿。

阮糖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再来？苏苏，要不今天我留下来陪你吧。”

“放心，她不会再来的。”

一直没做声的许之昂开口，眸色沉沉，仿佛是压抑久了的火山渐渐冷却，却不知道何时会突然爆发。

他并没有解释，但奇异的是两个女孩都莫名相信了，刘苏苏笑了起来，“那这样就最好了，糖糖，你不用陪我，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真不要我陪？”

阮糖小声问道，刘苏苏摇了摇头，又看向许之昂，“大佬，就麻烦你送我们糖糖回去了。”

“嗯。”

许之昂微微颔首，对阮糖道：“走吧。”

第39章 第四个梦

一路回了学校，许之昂让阮糖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一会儿，自己去了小卖部买东西。

“给我的？”

阮糖看着自己手上的冰棍，眨了眨眼，目光移到了许之昂身上。

“拿回去敷脸。”

许之昂看了看她的面颊，昏暗的路灯下，那点红痕隐隐约约，看不分明，但还是让他有点揪心。

“有些夸张了……”

阮糖轻咳一声，又举起了另一只手，“那这个，也是用来敷脸？”用不着两个吧……

看着那个粉色包装的可爱多，许之昂有些窘迫的移开眼，脸上有些热，“我怕你会觉得想吃……”

刚才买冰棍的时候看见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讨论这个口味好吃，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拿了一个。

唇角忍不住翘起，阮糖用力点了点头，“谢谢！我喜欢的。”

许之昂不明显地松了口气，声音恢复了镇定，“那好，你上去吧。”

阮糖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

因为挂心着小光的情况，阮糖一连几天都往医院跑，好在这学期的课已大部分上完，剩下的就是复习与考试。

小光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是他的心理状态却有很大的问题，正如刘苏苏所说，他抗拒所有想要领养他的人，只想要他自己的“爸爸妈妈”。

眼看着那对夫妇黯然离开，阮糖心里叹了口气，过去摸摸他的小手，柔声道，“小光别怕，我们看会儿故事书好不好？”

小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姐姐，他认识她，这段时间她常常过来，是苏苏姐姐的朋友，对他也很好，于是稍稍放松了警惕性，顺着她的话语看向那个绘本。

是最近小朋友们都很喜欢的熊宝宝故事！

他边听边自己翻看，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等到一本书看完，他看向阮糖，小声问道，“姐姐，如果我乖乖的，妈妈会回来接我吗？”

阮糖心里一酸，沉默了片刻才道，“小光很喜欢妈妈吗？”

“我不知道……”

小光的脸上有些茫然，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懵懂，“奶奶说，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也要最爱她。”

“但我有点害怕。”

他声音小小的，“因为我总是不乖，惹她生气，奶奶说，我应该要被打，可是我有点疼……”

阮糖忍不住抱住了他，声音哽咽，“才不是啊，我们小光很乖很勇敢的，你看，每次护士姐姐给你打针，你都没有哭对不对？”

小光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又有点孩子气的小得意，“因为比起来，这一点儿都不算疼。”

的确啊，比起他身上所受到的那些伤害，打针吃药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疼痛了。

“姐姐，你能不能跟警察叔叔讲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