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636)

  “确实如此。”湘翮道。

  上了年纪的人格外念旧,老祖宗也常常和桂嬷嬷说起从前,时不时也会提到杜越娘。要是这最后一面真的成了老祖宗心中的一根刺,她们这几个身边伺候的人也免不了遭了拖累,受些埋怨。

  臻璇帮着出了主意。同样是帮她们贴身伺候老祖宗的人解围。

  湘翮道:“是二奶奶体谅我们做下人的。”

  挽琴浅笑:“老祖宗高兴就好。”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湘翮知道挽琴的意思,是要她有机会在老祖宗面前替臻璇说几句好话,对湘翮来说,挑拨老祖宗与臻璇的关系没有一点儿意思和好处,做个顺水人情也是有益无害。她颔首,不再多言,湘翮进到东稍间的时候,怡翮正替老祖宗捶腿,桂嬷嬷坐在一旁绣墩上与老祖宗小声说着话。

  老祖宗见湘翮回来。急忙问道:“越娘还好吗?”

  湘翮认认真真把杜越娘的话说了,见老祖宗又是牵挂又是心急的样子,道:“不如挪到萃雨园里如何?”

  老祖宗一听,点头道:“不错。这人呐,关心则乱,萃雨园常年不住人,我倒是忘了。”

  “是二奶奶提醒的奴婢。”湘翮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带人过去收拾,把地火龙烧起来。”

  老祖宗挥挥手,湘翮出去了之后,桂嬷嬷也出去了,等她再回来,老祖宗把怡翮打发了出去。

  “二奶奶身边的挽琴追到了长生居外头,说了萃雨园的事情。”桂嬷嬷出去问了守门的小丫鬟,就知道挽琴来过了。

  杜越娘在长生居里过了是冲撞,可臻璇大着肚子,在天一院里没了也是冲撞的,只是碍着老祖宗,臻璇不能直接开口要把病重的杜越娘挪出去。

  杜越娘既然提出来了,臻璇替她想了去处,那就是顺水顺舟,老祖宗和杜越娘能见最后一面,杜越娘住萃雨园里哪儿都不冲撞,对大家都好。

  老祖宗端坐在罗汉床上,叹了口气:“难为她了。”

  桂嬷嬷走过去,替老祖宗揉着太阳穴:“二奶奶是个谨慎的。”

  萃雨园里的屋子是干净的,湘翮带人重新铺了床,点了地火龙,等屋里有些热度了,打发了小丫鬟回长生居回话,自个儿领了两个粗壮婆子去天一院。

  臻璇见湘翮来了,笑着嘱咐了几句。

  杜越娘身子虚,轿子不如马车平稳,紫媛给杜越娘穿上厚厚冬衣,两个粗壮婆子搭了把手,将她抱了出来。

  臻璇就坐在窗边,看得清院子里动静,但到她们走了,也只看清了抱着杜越娘的那个婆子的身影,看不清她怀里瘦弱的杜越娘。

  紫媛和常嬷嬷跟着过去了,执棋把上一回拨到小院的两个三等也一块安排了过去。

  等马车走了,天一院里又静了下来。

  杜越娘没有直接被送到萃雨园,而是先到了长生居。

  老祖宗许久没有见过杜越娘,见她病得瞧不出从前模样,心里跟刀割一样痛,老泪纵横。

  屋里只留了桂嬷嬷,连湘翮都被打发到了外头,杜越娘强打起精神,把心里想说的话慢慢说了,说到后头气若游丝。

  老祖宗握着杜越娘比她一个老人还瘦的手,说了一个下午的话。

  傍晚时候,杜越娘挪去了萃雨园,老祖宗没有多少胃口,桂嬷嬷劝了又劝,这才将将用了半碗饭。

  夏颐卿夜里回来,瞧见小院一片黑暗,心中疑惑,问了臻璇一声。

  臻璇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萃雨园离长生居近,老祖宗想看看她也方便。”

  臻璇说得风轻云淡,夏颐卿却明白这其中臻璇的为难,拥了她入怀,柔声道:“是我没考量周全。”

  隔着挺起来的肚子,拥抱都有些不舒服,臻璇把头靠在夏颐卿胸口,沉默了一会,却是笑了:“后院的事不是由我做主吗?”

  夏颐卿听见臻璇笑了,笑声轻柔,软糯中带了些许打趣,他想到昨日听风苑里臻璇嗔他的那一眼,不过就是那么一个眼神,偏又有几分撩人的娇媚。

  爱不释手,却只能放手。

  八个多月的身孕,不能随心了。

  杜越娘搬去萃雨园的第三天,落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臻璇正用午饭,一个丫鬟匆匆进了天一院,她走到正屋外头,收了伞,见淮香守在门外,道:“哪位姐姐在里头?”

  淮香不认识她,可见她行得匆忙,鞋子都叫泥水沾湿了,便打了帘子往里头唤了一声。

  执画闻声出来,见了来人也是一怔:“你是……长生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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