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僧谈之无极+番外(66)

瀛公子静养了一段时日,身上的伤逐渐好全。这阵子,公子夜里不发噩梦,白日也不见什么可怕的幻觉,合该算是过得异常舒心,非要说什么不要,那就是魏风有好些天没来了。

往日里也不能说常来寻公子,可当夜二人也算是不欢而散,瀛公子难免在意,拨着琴时,也免不了走神。他并不觉自己有错,王父之言犹在耳边,若出了何事,只怕好多人得受他牵连。作为公子,怎可这般任性妄为。

公子暗思魏风年纪略小他一二年,自己当哄一哄他便也是了,何必直接拂了他的美意,想想便又自责到自己头上来。

今儿瀛公子心不在焉地拨了会儿弦,猜那少年今日亦不会来,这般想时,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像是chuī笛声,又似chuī嘴哨,公子忙跟着声音快步走过去,果然见到他想念了几日的人。魏风手里拿着一片叶子,那声音原来是chuī叶子发出来的。

他又翻着窗扉进来,公子与他一块走着:“你刚才那声音是怎么chuī出来的?”两人一起在坐在席上,魏风也不说话,自去拨了拨公子的琴。瀛公子看他这模样,便知少年还在生自己的气,又看他在弦上胡拨一气,怕会将人引来,就把琴给挪开:“你何必和这琴过不去,若生我的气,责问我就是了。”

魏风听了一笑:“公子真爱说笑,小人如何敢责问公子?”

瀛公子看他肯和自己说话了,想是有些松动,便忍不住高兴:“你莫再恼我,我便弹琴给你听。”

郑侯的几位公子里,唯有大公子半点也没遗传到他王父的英武和威厉,可他在诗词乐赋的造诣却远在旁人之上。因此,常有人说,大公子这是生错在帝王家,若是寻常富贵门户,也不算枉费这身才华。魏风也钟爱听公子弹琴,只看这瀛公子面目虽不能说秀美如女子,但也非一般地清秀,他气质gān净,必定是被人护到了极致,不明险恶,这才这般幼稚青涩。

公子拨弦时,一只手鬼使神差地覆来。瀛公子回头时,便见魏风挨得极近。两个十几少年几乎是鼻尖相抵,公子红唇轻启时,魏风就稍一凑前,便亲了他。

瀛公子不知是愣住还是如何,由着魏风以唇试探,轻轻地碰了几下,就用舌来顶开唇瓣,要更加亲近时,猛地“唰”地一声。

瀛公子站起来了,他看着魏风,半晌,转身快步走回了内室里头。

男风也非鲜见,单说郑侯,便是男女不忌,甚至更为钟意男子。瀛公子和少年互生好感,若生出什么事情,也是情难自禁,可到了真的发生的时候,公子却又将人推至门外。

公子辗转难眠了一整夜。他只道对魏风的喜爱,非是那般感情,可又放不下那少年,不知是何谓。瀛公子不曾通人事,心慌慌地过了一晚,到四更才勉qiáng睡下,好在也无做梦,翌日起得比平时都晚。

瀛公子起身之后,去打开窗扉,就见窗边有一物,是用叶子编的草蚱蜢。

公子自然知道这玩意儿是出自谁人之手,他将它把玩一会儿,心中却是甜蜜与苦涩jiāo织,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只不过,他这样的烦恼,也没持续多少天。若非后来经历的一切,瀛公子尚不知,原来世间也可以这般地荒诞和难以预测。

一日晌午,一个內侍走进来:“大公子,国主传见。”

大公子便忙换了衣服,没有半点地猜疑,就跟着那內侍走了。走到半道儿时,公子就察觉到了异样:“此路并非是去秋阳宫的路。”

內侍恭敬道:“公子莫忧,跟着奴婢就是。”

这时候,瀛公子的内心,才渐渐地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暗暗揪紧了衣袖,暗中思量自己还gān了什么,可又曾招惹了王父不快?……种种的胡思乱想,等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时,全都化为了震惊——

那是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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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2.0章。

第二十九章 《鬼僧谈·无极》 番外 《痴》 第四章 下

何为死牢?——入死牢者,那便是一只脚已经跨入了阿鼻地狱,任他本来是凡夫俗子,还是王侯公卿,在这个没有人性的地方,都是猪狗不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瀛公子一踏入此地,就闻到恶臭的血腥味,差点儿就站不住,两边的內侍反应及时,施手将公子扶着,便看前头那yīnyīn暗暗的道儿上,领路的內侍回头说:“这牢里yīn气重,也是委屈了公子,然公子务必奴婢走一趟,待会儿,也好向国主复命。”那嗓子尖而细,森森的一张白脸,就像是这牢里鬼魅一样。

瀛公子只能尽力平复呼吸,脑中思绪杂乱,已猜不出何谓,唯有盼着这条路赶紧走到头。是杀是剐,也比这般慢慢折磨他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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