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140)

  喜公公吓的全身哆嗦,连连磕头告饶:“殿下天生睿智,目光如炬。奴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说谎话来骗殿下。奴才伺候殿下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殿下开恩,饶了奴才这条贱命......”

  一边痛哭流涕。一边重重磕头。每一次磕头都磕到结实的地板上,很快。额头就红肿了起来。

  看着又狼狈又可怜。

  燕王却不为所动。

  这些内侍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人精,仗势欺人欺上瞒下都是拿手好戏。做主子的若是没几分凌厉狠辣的手腕,不但拿捏不住,反而会被刁奴所蒙蔽。

  他平日是懒得动心思计较,真要翻脸无情,不过是动动嘴的事。

  ......

  喜公公的额头已经磕的鲜血淋漓,疼痛入骨。可这点疼痛和心里不停涌起的寒意比起来,却又微不足道了。

  完了!

  他一时轻狂大意,已经在燕王的心里留下了跋扈嚣张的坏印象。差事没办好,撒谎蒙骗又被捉了个正着......任意一条,都是死罪。

  内侍都是天子家奴,被内务府派到各皇子公主府上伺候,只能依附着主子而活。主子轻易不会责罚侍卫,就算侍卫们犯了错,也大多能留下性命。内侍却不同了,一顿乱棍打死,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上,连个坟头都没有。

  风光时人人敬仰追捧,惹得主子不高兴,一夕之间就从云端跌入泥潭。

  他伺候燕王两年,也算是燕王身边得用的人。近来有些飘飘然,行事说话便大胆放肆了一些,却没想到,已经惹得燕王不喜了......

  今日的事,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想通了这些,喜公公惊惧的近乎绝望了。

  燕王一向以浪荡纨绔的形象示人。时常出入外城,拎着一只鸟笼在南市里一溜达就是半天,在鼎香楼里定下了雅间,一个月总要来上一两回。最出名的茶馆戏馆青楼,都能见到燕王的身影。

  堪称是京城身份最尊贵的纨绔。

  徐皇后宠溺幼子,皇上也对他偏爱有加,对这些荒唐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过分了,也就是不痛不痒地数落一通罢了。

  燕王也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能稍稍窥出燕王的真实面目。

  这位燕王殿下,看着行事荒唐,实则心思深沉。根本没人能摸得清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平日脾气不错,半点都不苛刻,一旦翻脸,便是雷厉风行冷血无情。

  喜公公咚咚地用力磕着头,额上的鲜血流了下来,混合着眼泪鼻涕,再没有半点趾高气昂的风采。

  燕王终于发话了:“先别磕头求饶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给我老老实实一一道来。若有半个字虚假,你就等着人给你收尸。”

  喜公公哪里还再敢说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最伶俐的口齿,将之前的事一点不漏地说了出来。

  能得燕王重用,喜公公当然也有几分长处。嘴皮子麻溜不说,还擅长学人神态和说话。将凌静姝当时冷漠中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奴才绝不是要有意欺瞒殿下。只是殿下一番美意,那个凌九小姐竟不领情,奴才心中实在为殿下不平。最后是那个凌八小姐收下了名帖,不然,今日奴才只怕是办不好殿下交代的差事了。”

  “奴才怕直言相告,殿下会不高兴。这才仗着胆子说了几句谎话。奴才只盼着殿下心情舒畅些,万万没有欺瞒殿下的意思啊......”

  喜公公说的声泪俱下,十分动情。

  燕王却听的漫不经心,目光透过窗子看了出去。L

  ☆、第八十七章 嫌隙

  这间听竹轩视野极好,坐在窗子边,便能将鼎香楼前和街道上的情景尽收眼底。

  燕王的目光不知落到了何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

  只有站在燕王身侧的侍卫,瞄到了燕王在看什么。

  一个车夫驾着马车调转方向,一行戴了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女眷正在上马车。燕王的目光,分明落在那个穿着天青色衣裙的少女身上。

  看不到脸,只看窈窕动人的背影,也能猜出这是少见的美人。

  看来,这就是喜公公口中说的那位凌九小姐了。

  那位凌九小姐颇为敏锐,似是察觉有人在盯着她的身影,迅速地转头看了过来。隔着一层轻纱,和燕王的目光遥遥相触。

  燕王殿下挑眉一笑。

  凌九小姐毫无反应,迅速转身上了马车。

  然后,凌家马车一刻未停,很快便启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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