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274)

  丧事一共要举办七日。谢荣虽有官职,可级别还不够惠及亲长,所以在京中官户中来说简陋了不少,但是在清河本地来说,排场又十分盛大。

  谢家本就势大,如今又有个谢荣,因而邻近几县里凡与谢府有过来往的人家都来吊唁过。

  另外还有包括许儆在内的许多本地官员,甚至清苑州知州大人听说齐嵩要亲自过府,都让他捎了仪礼过来。齐嵩与谢府本就是亲戚,虽说不和。但是论理却得到场,因此丧事开始的翌日,齐嵩就率着全家到了谢府。

  这么大的事qíng,任府自然也早就收到了消息。

  任老爷在屋里坐了两日,听得下人打听回来说谢府此番因由谢荣掌事。故而几乎整个清苑州的望族官户都去给了面子,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到底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jiāoqíng,如今又是谢荣当家,独独咱们不去,往后只怕见面不好说话。”

  任夫人沉脸道:“你要去你去便是!我是不会去的!谢荣当家又如何?她王氏那般作践于我,这辈子都别想指望我再跟他们攀jiāo!”说罢又瞪着丈夫:“你要是去了,就别给我回来了!”

  任老爷无语。只得作罢。但是翌日,谢府却又收到来自任府的仪银。

  收帐的人是庞福的儿子庞鑫,这些年他一直随在谢荣身边当差。拿到这仪银后庞鑫便就告诉了庞福,庞福想了想,转而既告诉了谢荣,然后也告诉了谢琬。

  谢荣道:“来者是客。赏他们些钱回去,让他们代向任老爷问好。”

  谢琬则笑道:“断不会是任夫人的主意。”

  任夫人当初被王氏气得七窍生烟,又因此yīn谋bào露让谢琬看了笑话,撂下那样的狠话后,她还能再与谢府攀jiāo才怪。

  出殡那日铺天盖地地下起了大雪。谢家的坟园在乌头庄内东山上。那日里整个乌头庄都笼罩在一片白朦朦的飞雪里,给这场丧事平白又增了几分肃穆哀伤的气息。

  是夜许儆便亲自登门,送来了此案最后的结案定论。

  谢琬让钱壮前去听了听。

  许儆道:“调查了这么多日发现,除去令堂嫌疑最大之外,别的人俱有不在场的证据。相关的卷宗皆在这里,该如何定案,还请大人示下。”

  谢荣拿起卷宗来翻了翻,神色上也看不出来什么,看完之后他放下来,对着墙上谢启功的画像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又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我赤身来到这人世,赐我衣食者父母,眼下我已然痛失严父,怎禁得再失慈母?有劳许大人了,此案,就销了吧。”

  许儆拱手称是。

  谢荣负手打量着他,又道:“往后许大人有什么为难的事,但凡用得到谢某的地方,只管进京找我。”

  许儆一凛,又把腰弯了下去一些。

  事qíng的结果似乎并不出人意外,为了保护王氏,谢荣最终还是选择了将谢启功的冤qíng埋到地底下,而接下来,谢荣就应该找她了吧?

  谢琬在出殡后的第二日晚上等来庞鑫,谢荣在正院里谢启功曾经的书房里等候她。

  府里的事没办妥,暂时还不能出府。谢琬正在让玉雪裁几件素衣,谢启功死的太突然,连这些衣饰都没来得及准备,而这样的衣服至少得穿一年,她得立即赶制出来。

  她披了件斗蓬,带着邢珠顾杏到了正院。

  书房里只有谢荣一个人,他在往香炉里扔香。谢琬进了门,道了声三叔,然后站在门内一盆兰花旁。

  谢荣等到香味自炉子里冉冉升起,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坐吧。”

  谢琬在靠墙的围椅上坐下,静静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跟原先的布置没什么两样,只除了挂在墙上的太祖父的画像换成了谢启功的。

  “找你来,是商量分家的事。”他开门见山。看着她道:“我听说你们二房如今是你当家,所以请了你来。府里的帐本既然已经在你手上,地契房契也都锁在这铜柜里,那么也就省了清点这一项了。你们父母不在,往后府里不必尽孝,因此府里财产按规矩分你们四成,若有不便分割的,便以物充钱,或者以钱充物。你看如何?”

  谢琬凝目看着他,有那么半刻说不出话来。

  谢荣怎么会这么慡快地答应分四成家产给她?她沉吟片刻,说道:“三叔是宗子,我们不过是孙辈,其实按理你可以多分一点。为什么这么做?”

  谢荣看着她,却说道:“我听说你这两年在京师已经开了五六家米铺,原先手上那几间铺子也经营得风生水起,你的家财现在跟谢府比起来,一点都不会弱。而且我还知道。你身边有好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你不过是个深闺女子,你告诉我,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安排着,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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