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524)

  人总是对越离自己越近的东西越敏感,越具防备,双方同等条件下人的嫉妒心最qiáng,只要有人在就会有攀比和争端,只要有争端,那么每个人都身处在漩涡之中。

  陆观与临江候在营房里各自喝了盏茶,曾密就到了。

  给二人跪地行了礼,曾密便从包袱里把卷宗履历和委任状掏出来,递上去。

  临江侯先礼节xing地jiāo给陆观先看。

  陆观先看了委任状,递给临江侯,然后打开卷成筒的纸卷比对履历。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紧皱起来,目光也变得惊诧。他抬眼看了看底下的曾密,然后又往下看起来。

  曾密不由疑惑,这履历莫非有问题?可是上司没开口,他也不便问。

  陆观足将他的“履历”看了两三遍,直到临江候也觉得有问题,他才无声地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临江侯接在手里,才扫了一眼,眉头便就跳了几跳,这哪里是什么履历,这是张行贿清单啊!这上头足足列了有四五十项,大到古董器物,小到一顿饭钱,事无俱细全都给列齐了,而且每项都列有证人证据,而他行贿的对象则是刑部侍郎、季振元的得意门生谢荣!

  临江侯当场讷然,下意识地往陆观望去。陆观虽未说话,唇角的那丝讥讽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曾密是勋贵子弟,临江候也是勋贵后嗣,他明白陆观这样的功臣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们这样不学无术纯靠荫封上位的勋贵的,眼下曾密递上来的这清单,摆明了就是打了他们所有勋贵的脸!这是赤*luǒ*luǒ地告诉他们勋贵们就是这样专走歪门邪道上位的!

  广恩伯府虽然与临江侯府并没什么过深的jiāoqíng,可眼下临江侯脸上却也有些挂不住了。勋贵们如此都在抱团,这单子jiāo上去不但曾密会被削职,只怕这辈子都不大会有再进营的机会。这样一来指不定皇帝又会向勋贵们有所动作,这可是万万伤不起的!

  曾密这履历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他沉下脸,问曾密道:“你这卷宗,有谁接触过?”

  曾密心下一沉,想了想,说道:“属下这卷宗自打昨日拿回来,只有属下与贱内动过。”他试探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临江侯沉了脸,将履历递了给他:“你自己看看!”

  曾密连忙接在手里。看过后自怀也不觉吓了一跳,这上面条条桩桩竟然记录得十分详细,而且许多只有他与谢荣二人在场的细节也jiāo代得清清楚楚!这怎么可能?谁会把这东西记得这么齐全仔细?

  “都督大人——”

  他看着捋须的陆观与没好脸色的临江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有可能把这些东西提供得这般仔细的只有谢荣,可是受贿也是重罪,自从上次宿ji被捉之后他就更加谨慎了,他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是了,他想起来,每次谢荣虽然没有拒绝他给他付钱结帐,可是他经手的那些古董他却是一件也没曾摆出来,难道说,他压根就没打算受他的贿,而是都造起册子替自己准备了后路?

  曾密顿觉背脊出了身冷汗,谢荣这是要gān什么?他怎么都想不出这样做对谢荣有什么好处,可是如果不是他,那谁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上面的内容符不符实?”

  到了这会儿,当着陆观的面临江侯也只能这么问下去了。

  曾密连忙跪地道:“大人,这些都不符实——”

  “既然不符实,那就jiāo到都察院去好了。”陆观不等他说完,就慢腾腾捧着杯说道。

  曾密这会儿连额上也冒出汗来了,jiāo到都察院那就是条绝路了。他好不容易谋得这个职位,可不能白白这样放走!他伏地道:“属下已经知错,还求二位大人开恩!”

  陆观垂眸不语。临江侯也不想把这事闹开,只得也低声下气说道:“这履历多半是背地里被人做了手脚,这曾密纵有越轨之处,如今这会儿也已经成了咱营中的人。假若把他遣回去,又不知要到几时才有人补进来,不如就给他个机会。”

  陆观跟曾密无冤无仇,虽然看不上勋贵子弟,可这案子同时还牵连了个谢荣,他也不好真把这单子送到都察院去得罪他。

  可是若不借这个机会打打勋贵们的脸,他也是不痛快的。默了片刻,于是就说道:“虽然是被人动了手脚,但曾密本人却也默认了此事,咱们知道了却不能装作毫不知qíng,否则日后如何驭下?咱们都事位上也缺人,就让他补了都事的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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