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沉静地道:“回禀皇上,这件事民妇也不知qíng,只有殷昱才知道。”
皇帝眉眼逐渐冷下,“你这是要挟朕?”
“民妇不敢。”谢琬垂首道:“民妇万死也不敢拿社稷大事来作要挟。
“殷昱如今只是庶民,xing命与别的百姓无分轻重。只是此案事关重大,殷昱也已经查到一半,如果他最终能够替朝廷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处,对这朝廷来说岂不是也算好事一件?就算殷昱罪无可赦,皇上就是等他把这案子查完了再办也不为迟!”
皇帝攥着那叠证据,凝眉望着地下沉吟 。
张珍碎步走进来:“皇上,季阁老求见。”
谢琬闻言一震,季振元怎么这么巧刚好来了?容不得多想,她跪下道:“皇上,请您恩准让殷昱领衔去办了这案子吧!”
皇帝仍是沉吟不语。
“皇上!请您恩准!”
眼看着季振元已经由太监领着从庑廊那头走过来了,谢琬也不由得增添了几分焦灼之意。
季振元但凡到来,不但这件事有可能被皇帝就此叉开去,还很可能被季振元知道从而打糙惊蛇!所以她必须在这个关头把话从皇帝口里讨到手!
“事有轻重缓急,社稷事大。”
这时候,就连一直也未曾出声的太子也开口了。谢琬虽至今也不明白太子的态度,可是听到这句话,她也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
季振元已经到了门外。
在他踏进门来那一刻,皇帝抻了抻身子,抬眼望着谢琬:“你退下。”
谢琬脸上一白,待要再跪求,张珍过来道:“夫人,请吧。”
季振元走过来,先向太子见了礼,然后见得谢琬,目光便闪过丝冷意。
谢琬无畏地瞪着他,沉哼了声走出门去。
张珍几乎是足抵足地送了她出来,庭院里刮来一股冷风,chuī得她禁不住在这世间最高贵的宅院里打了个寒颤!她原以为有着太子和太子妃出面,殷昱的出狱有着极大的希望,没想到皇帝竟然还是无qíng地把她赶了出来!
难怪殷昱觉得这深宫之中是冷漠的所在,也难怪他那般地不愿意进宫,原来他早就已经感受到过这股冷血!她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对殷昱这样无qíng,她只知道连他认为最有希望的一次救援都让她弄失败了!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出来?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利用!
“回去吧。”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用着从头至尾都显得平淡无波的声音说道。
谢琬看着他那双与殷昱极其肖似的眼睛,竟然下意识地听从他迈了步。
正文、293 决定
回到东宫,太子妃和杨氏见到她一脸的落寞,也猜得了结果,各自沉默了一阵,杨氏便站起来告辞。太子妃看着谢琬点点头,送了到宫门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谢琬的手,便就转身进内去了。
天边云色yīn沉,看起来像是要有场大雨的样子。谢琬的心qíng却比这云色还重。
太子目送谢琬出了乾清宫,也回到了敞轩内。
季振元正在与皇帝道:“殷昱已然罪证确凿,是不是把他移jiāo刑部定罪下来?”
太子站在门口,目光已经如寒冰一般。不过季振元背对着这边,并看不到。只皇帝扫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搁到案上,宽阔的广袖便把手边谢琬递jiāo的那些东西尽数挡住了。他看向季振元:“不过是个小小的命案,也值得你首辅阁老步步紧bī?”
季振元一顿,垂下头来:“只因死者是谢荣的侄女,谢荣身为朝廷大员,如果家眷惨遭冤杀,而不严惩凶手,唯恐让百官惶恐。”
皇帝哼了声,支起膝盖来道:“是不判殷昱,你们心中惶恐吧?”
“皇上!”
季振元目光频闪,转而垂头道:“老臣万死不敢!”
皇帝凝眉不语,盯着壁脚看了片刻,抬手道:“此事朕会有个jiāo代的,下去吧!”
季振元见状,终于不敢再说什么,起身朝太子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太子在帘栊下盯着皇帝看了片刻,走过来:“父皇的jiāo代就是把他一直关下去?”
“你错了。”皇帝抬起手臂,拿起先前抛在躺椅上的那本书册与谢琬拿来的那些证据放在一起,两眼定定看着他,“朕从来没想过杀他,这次也没打算关他,而是决定要发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