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64)

  她记得前世每次见到谢荣之时,他从来都是这么低调而淡然,像他这么自信到自傲的人,是不会赞成用华服美饰来掩饰住自身光华的。所以,在如今二房尚需要收敛锋芒沉心蛰伏的qíng况下,谢琬又怎么会让哥哥逆他的心意而为之?

  午饭在上房吃。

  饭后一起吃了茶,谢荣便告辞父母回了三房。

  谢琬也与谢琅回了颐风院。

  谢琅一进门便大赞起谢荣的风采:“以往不曾如此近距离观察并不见得,如今一看三叔举手投足之间,竟全然没有丝毫官场俗气,又无半点文人士子的孤傲,委实是个让人不知不觉就起了亲近之意的君子!”

  谢琬托腮坐在炕头看他说了半日,忍不住说道:“他才做了多久的官?就是要沾俗气也有个过程。”

  她不想泼他的冷水,虽然也知道谢荣二十年后的样子与如今变化并不大,可是看他这副恨不能立马投诚做谢荣拥趸的样子,却又不能不让他恢复下清醒。

  “琬琬你说话怎么这么酸?”谢琅皱眉反驳。

  明明是让他认清敌我,倒成了她酸了。

  她白了他一眼,翻下炕来,拍拍屁股走出去:“那你就亲近你的君子去吧!”

  世上最危险的不是猛虎,而是悄无声息藏在你脚底下的毒蛇。人也是一样,不是对你咒骂打罚的那些人最难对付,而是对你笑眯眯让你永远摸不着他心里想什么的人,才最让人无措。

  那些佞臣,哪个不是口蜜腹剑?

  谢荣歪身躺在chuáng上,手抚着一副绣了一半的鸳鸯枕。

  huáng氏端着碗汤,走到chuáng边坐下,柔声道:“把它喝了。方才在太太屋里,看见你没吃多少饭。”

  谢荣微笑接了汤,一口喝了。huáng氏掏出绢子,替他细细地拭了唇。而后偎在他旁侧躺下来,手指划着他胸脯。谢荣按住了她的手,问道:“芸哥儿他们呢?”

  huáng氏脸上红了红,说道:“葳姐儿在房里睡午觉呢,芸哥儿只怕寻琅哥儿说话去了。”

  谢荣翻了个身,仰躺着说道:“是吗?我看琅哥儿兄妹竟很是得体,芸哥儿与他们多走动亦是好的。是了,这些日子,母亲未曾对他们如何罢?”

  huáng氏心不在焉说道:“暂且还没罢。我看大伯这些日子也忙着替老爷催帐,太太就是要动二房,也至少要等到明年开chūn。”

  谢荣嗯了声,两眼望着帐顶,“你劝着些太太,切莫让他们因小失大。”

  “知道了。”

  huáng氏微笑,一面躺上他臂弯,一面将手掌扶上他的腰。她才不过二十八九岁,保养的又极好,正是风韵甚佳的时候。谢荣也有些动容,翻身过来吻了吻她,正要除衣,忽想起来问道:“你小日子几时来的?”

  huáng氏一顿,将日子说了。谢荣想了想,翻身下来,替她仔细掩了被子。“下回再说吧。大哥的热孝还没过,我这里官职又还在待定中,万一你这时有了身孕,恐怕惹出是非来。”

  huáng氏支起身子道:“哪有这么容易?芸哥儿都八岁了,后来这几年我们不也——”

  谢荣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身边又没有别的人,你还怕日后没机会温存?夫妻之间要紧的是相互扶持,你我儿女皆有了,如今就差仕途便利。等我在朝堂里站稳了脚跟,等你成了朝廷诰封的命妇,那时候这些自然容易了。”

  huáng氏犹豫着,还要再说,他将她扶进被窝里,“今儿起得早,想必也累了。好生歇一觉,呆会儿起来我陪你去后园里折梅cha瓶。”

  说着起身披了衣,冲huáng氏笑了笑,出了门去。

  033 用意

  宗学里自廿九日起就放了假,谢琬这两日便开始随着谢琅出入各房串门。

  虽然这与她以往的风格迥异,可是以粘着哥哥的名义走动,也不算顶让人惊讶的事。

  除夕日上晌谢宏收帐回府了,与庞鑫一道带回来许多绫罗绸缎和毛皮珠翠等物,大多都是孝敬给王氏的,而王氏转身又以感念他这番孝心的名目赏了给他。

  谢棋这两日嘴里总不缺好吃的,衣裳也左一身右一身,像只花蝴蝶似的在各房里穿来穿去。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见人总要说起哪件是哪里买的,哪些吃的是什么铺子里做的。谢琬若不是身体里已换了个老女人的灵魂,只怕真有对她流口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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