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810)

  谢琬拿着一枝笔在手上摆来摆去。

  孙士谦道:“王妃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聪明。谢琬把笔放下来,却先说道:“你再说说,如今窦家里的事儿。”

  孙士谦沉吟道:“窦家有四个兄弟,窦谨是老大,老二在西北任同知,老三英年早逝了,如今的四爷幼年时曾落过水,那时候正处于窦老将军罹难不久之时,府里人疏于照顾,于是失足。他是被窦谨夫妇一手照顾过来的,与窦谨夫妇感qíng甚为亲厚。”

  关于窦询的事谢琬已经差不多都知道。

  她锁眉道:“我在想,七先生会不会出自窦家?”

  孙士谦蓦地抬起头来,窦家,这可能么?窦谨规矩本分,从不参与党政纷争,他们怎么可能谋逆?

  谢琬看到他的表qíng,无奈道:“我也知道不可能,只是大胆推测推测。窦家很多地方都很符合七先生的要素,首先我们知道七先生是个有病在身的书生,而且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窦谨不符合,窦家的四爷却很符合。

  “此外,窦家世代都是朝官,近几代更是风头足劲,窦谨当时身在大理寺,也许他不是七先生,但他却有机会得到将朝中风向准确地传达给窦询,当年的郭奉替死案,后来王爷被举证杀死谢棋的案子,他有最大的优势从中主导形势。”

  其实最近查来查去,她有好几次都浮现出窦家人的影子,可是她还是不曾认真地去分析,直到今日路遇了窦夫人,窦夫人近来闭门不见客,和她的憔悴寡言兴许是巧合,可是还是让她起了心思去深究一番。

  “王妃的意思是说,窦家的四爷窦询,是七先生?”

  一向沉稳的孙士谦也不由惊讶起来。

  “难道不像吗?”谢琬凝眉道,“窦家是最符合条件的人家了,我没有理由不这样认为。至于他们的动机,窦老将军的枉死,难道不能算吗?你不敢说,我却是早就听说,许多人私底下也在传说窦老将军死于护国公之手。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但是在窦家心里,也会像根刺。”

  “可是,这些年窦家跟护国公府一直关系十分要好啊。”孙士谦面色凝重,“而且,窦询并不是窦准的亲生儿子,又怎么可能会越过窦谨去替窦准寻仇呢?”

  谢琬愕然。

  正文、405 困shòu

  “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她站起来,略显迫切地道。

  孙士谦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宫里的老人,包括张珍和奴才这批理当都知道。窦准前后有过两位夫人,元配无出,过门没几年就过世了。继室才生下窦准他们三兄弟。

  “大约三十年前,那会儿他已经任上中军营佥事了,按律有回乡祭祖的机会,他带着夫人回了广西一趟,就抱了个婴儿回来,说是在广西生下的。大家当时都不相信,虽然一去三个月,可是去的时候也没见窦夫人有孕的样子。而且窦准甚少去广西,更不可能遗珠在那头。

  “皇上当时也不相信,但是窦准一口咬准是他儿子,又因为这是人家的私事,就是收个养子也没什么,犯不着纠缠这个。于是还带着调侃之意,赐了个名字叫窦询。后来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在意这件事,又因窦准夫妇对窦询十分关爱,所以大家都忘了窦询不是窦准亲子这一事实。”

  谢琬恍然。

  不是亲生儿子,当然就不存在会有那么大的仇恨要替养父报仇,就是要报仇,也应该是亲生儿子出面不是吗?没有复仇动机,自然也就不成立了。毕竟太平盛世里,没有人会无聊到要布下这么大局来颠覆一个王朝不是吗?

  那么难道七先生会是窦谨?可她敢肯定不是。窦谨她太熟了,七先生绝对是她没曾打过jiāo道的陌生人。这么看来,窦家莫非也排除了?

  谢琬看着手上的笔杆儿,眉头比先前皱得更紧了。

  京内某间简陋的小院子里,七先生坐在窗前发呆。窗外是两名老妇在种树,寒风chuī得她们白发凌乱,看起来隆冬应该不远了。

  他心中越来越有苍惶之感。偶尔觉得自己像只游走在雪原上的láng,猎人们在渐渐bī近,而他的láng群已经溃散。只剩下四肢的爪牙。

  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有这一天,他全副的jīng力都放在对成功的渴望上。

  他想象过自己如何登上帝位。睥睨着曾经匍伏在殷家人面前的群臣匍伏在自己脚前,想象过如何血洗护国公府,看霍达空有一身武艺却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被处死凌迟,更是想象过自己在怎样的一种心qíng下撬开孝懿皇后的陵墓,拖出她来鞭尸,来羞r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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