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885)

  这大秋天的,难不成让他就这么摊炕上?

  他瞪着已被关得死紧的门板,烦躁透了。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连个丫头都这么凶,可见顾杏平日里凶到什么程度了。而进一步想,正是因为有谢琬这样的凶主子才会纵出顾杏这种凶丫头啊!归根结底还是谢琬。

  当然,扯远了。

  眼下不能睡也得睡。

  他抱着两臂挪到炕上躺下,这季节又还没烧炕,又冰又硬,怎么睡得着?

  看着chuáng上睡得舒服的人儿,他忍耐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要不,就到chuáng上蹭一晚吧,反正她睡着了。应该不会疯到睡到一半跳起来打他。

  他怀着美好的希望,趿着鞋到了chuáng边,从脚这头小心翼翼地爬上chuáng。只是两脚才刚刚脱离地面,他整个人忽然又飞起落到了地面!

  “哎哟!——”

  他捂着屁股张嘴大呼。顾杏一个鲤鱼打挺从chuáng上蹦起来,两步蹿到他面前,一脚踏到他锁骨:“哪里来的采花贼?!”

  “什么采花贼?!我是你丈夫!”

  宁大乙忍无可忍,冲着她咆哮起来。

  “丈夫?”

  顾杏愣了下,连忙擦着眼睛弯下腰来,“是你?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爬我的chuáng?”

  “你是我媳妇儿,爷是你丈夫,爷凭什么不能爬你的chuáng?!”

  宁大乙真是yù哭无泪。

  顾杏拍了拍两手退开两步。打量了下屋里,然后看着他,“下次别这样了。”

  不这样了,可以啊,把被子还给我!

  宁大乙咬牙切齿爬起来,伸手去扯垂落在chuáng下的被角。

  “瞧你那熊样儿!”顾杏嫌弃地睨着他,顺手将被子一掀,整个儿盖在他头顶。

  “你说谁呢?”宁大乙从被子里钻出个头来,两眼冒火瞪着她。

  顾杏靠在chuáng头,一面拈起几案上瓜子磕着。一面哼哼冷笑。

  宁大乙气不过,抱着被子站起来便回到了炕上。

  顾杏懒得理他,拖过件袍子盖在身上。便就躺了回去。

  有了被子果然暖和多了,宁大乙心里的火气也逐渐消去了些。他真是前世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凶婆娘,母夜叉,谢琬也是,那么多温柔体贴的女孩子不指给他,非把这个嫁不出去的凶婆娘给他,是嫌他被她折磨得还不够么?

  想起那些年的辛酸,他幽怨地抓住了枕头。

  里面传来了顾杏的轻咳声。

  他被这咳嗽声吸引。蓦地停止了思绪,被子被他卷来了。那顾杏盖什么?这么寒凉的夜里,人家还是个女孩子……

  顿了下。他哧溜一下下了chuáng,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就着未灭的喜烛望去,只见她侧身朝内躺着,身上只盖了件薄袍子。

  他忽然觉得身上长了刺。他是不是太混蛋了?

  顾杏打小练武,身体很棒,即使只盖着件袍子也不觉得冷,只是刚刚吃了两颗瓜子喉咙有点痒,想咳嗽。

  她想起来喝点水。翻过身坐起,才要下地,却见宁大乙举着被子在chuáng前望着她。

  正想问他又出什么夭蛾子,他忽然将展开的被子往她身上一裹,直将她裹成个蚕蛹只露出头来,才坐在chuáng沿急急地说道:“房里只有这一chuáng被子,我不能拿走独享。可是我又冷得很,你就让我在chuáng上将就一夜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不碰你!”

  因着这包裹的动作,他整个人将她抱在怀里而不自知。顾杏从来没离一个男人如此之近,毫无防备之时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皂角香,竟然像是中了毒似的心血翻滚。

  她侧过了一点脸,看向咫尺外的他,鼻尖碰到他的脸,他似是也察觉到了,僵在那里。

  蚕丝被软而薄,宁大乙感觉到怀里并不冷了,而是有一股暖意源源不断地传上来,另外还有种香甜的气息,从她脖颈深处幽幽地升上来。

  他忽然也有些呼吸不匀,怎么会这样?

  意识到双臂还环在她身上,他忽然想退开些。

  顾杏身子忽然往前一倾,双唇吮住了他的下唇。

  宁大乙觉得自己要晕了,怎么会这样?怎么这样??

  “你,你——”他一张脸像是快起火了,烫得他发麻。

  顾杏笑起来:“你的唇长的真好看。”

  平日里还不觉得,眼下烛光下看过去,宁大乙居然长得不错,他是属于清秀型的,骨架小,眉眼也偏细致,跟钱壮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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