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193)

  大荣对金属的控制和任何朝代一样严厉,但鸦场是没人啃的硬骨头,不过这么一家修补的破烂店。

  兰生会留心它,因为补是需要手艺的,这让它在都是买卖现物的集市中显得与众不同。虽然在无果和柳夏眼里,也没什么与众不同。

  她走进草铺子里,有三个人在。一个打铁造菜刀,上身只穿无袖短褂,棕铜大脸冒油汗,约摸四十来岁,右手没了食指。另一个削木桶片,低着头,左手使镰刀,拿着木片的右手少了无名指和小指。还有一个在制陶器的年轻人,只是普通家用的罐子,却好似十分用心,而他右手从罐口掏出来时,也少了无名指。

  断指三兄弟?兰生突然感觉脖后冷风吹,心瑟瑟,暗道不会吧——

  “三位有何贵干?”声音老大不客气,发自打铁汉,看一眼就继续打铁了,“不接。”

  柳夏闻言抬眉,“我们什么话还没说。”

  “这里物物交换,三位身上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火星四溅,打铁汉不停敲,比刚才用劲。

  削木片的汉子也看过来,三十出头,长得细皮白净,完全不像苦哈哈的穷人,“哟,刁姑娘还真找上来了。”

  制陶的年轻人立刻抽神,大叫一声,“刁姑娘?”

  兰生立刻明白,她的画像也发到这些人手上了。

  第115章 无指

  面前火光熊熊,背后雪花飘飘,兰生让人喊两声刁姑娘而笑盈盈,这外号挺不赖。

  “刁,总比断指好。”说话要少而精辟,尤其对着非常人。话多,不经意就暴露自己饿弱点。

  三个让兰生说闷了俩。

  打铁的汉子叮叮当当,话也脆落,“刁了,也未必保得全手指头。”

  兰生更干脆,“明白,所以来请教。”

  “我们与姑娘非亲非故,为何教你?”打铁汉不容情,炉火旺刀片红,汗流浃背,心中冰封。

  “因为要替你们自己出口恶气,凭什么有人说不行就不行,一身本事却躲在这里渡余生,不是穷吃穷穿,而是穷心。”兰生双眼眯得刻薄,双唇抿得刁俏。

  当——余音砸草顶,无果掏掏耳朵,苦脸不动。

  这小子讨喜啊,总是恰到好处能配合自己。再看另一旁柳少侠,啥反应也没有,一本正经。兰生处与前热后冷左甜右苦的漩涡中,等对面的铁汉愤怒。

  “虽不知姑娘哪儿来的胆量,看起来不似我们穷,更不似我们无用,是心里装大事的人。可我们这些人不过讨口饭吃罢了,技不如人就得老实呆着。祝姑娘旗开得胜,宅造起,十指在。我们跟着开开眼。走好,不送。”看不出愤怒,只是坚决赶人。

  柳夏抱拳,“这位老兄——”

  兰生冷笑打断他,“借你们吉言,这房子我一定会造起来,手指也一根不想少。我若度了天杀的白羊祭,你们也该想想为何连个女人都不如。各位继续,混吃等死。”傲气别用来发酵,要用来做实事。

  兰生转身就走,无果紧跟。柳夏看着有些怔忡的三人,拱手也追去了。

  削木和制陶的两人各倚门框,望着雪中那道身影。纤如细草,仿佛一口气能吹飞消失,但她倔傲的神情十分令人难忘,最后几句话更是砸得他们心头流血,旧患复发。

  “铁哥,难道我们真混吃等死啊?”削木人道。

  打铁汉子一锤锤敲得急重,“不想跟我混,那就跟她混去,别在我面前等死。”

  削木人嘿嘿笑两声,坐回去接着做木盆。“我要是早认识铁哥。也不至于少俩手指头。不跟着你,跟着谁?”又对还立在门前的年轻人道,“土弟弟,回来回来。好几年没祭白羊,别人忘了那滋味,咱可不能忘,不是凭一鼓作气就能对付的。”

  年轻人叹气,“别的还好说,还没嫁人的姑娘少了手指多难看。铁哥,咱一点不能帮么?”

  “等她手指头掉下来,咱帮她捡起来,让她今后明白做事可不只凭一口气。咱们几个谁当初不是意气风发。谁又不是心比天高?到头来呢?”

  制陶青年讷讷说声是啊,也回来干活。翅膀折断太久,不知道怎么飞了,还是简单点吧,管一日三餐温饱就好。

  柳夏却觉得兰生太冲。“专挑别人的痛处说,你以为他们会因此帮忙吗?”

  “不能容忍别人踩自己的痛处,心里不平,又还恐惧。曾经挑战过长风造,如今不在那行,反而唯命是从,看到我就同长风造的人看到我,神情没两样。他们能帮我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缺,就不缺拖后腿的。”失望!算了!没出息的人,是她不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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